与其等着将来东窗事发,待到夕若烟与她平起平坐,倒不如眼下就动手处之,已决后患,省得日后多添忧愁。
只可恨那一晚出了变故,否则,今日的夕若烟,怕是早已成了地府亡魂,也不必让她见着日日生厌。
萍妃说话字字尖酸刻薄,虽未指名点姓的说谁,但是夕若烟却是明白,萍妃的句句话语,又有哪一句不是说给她听的?
什么麻雀变凤凰,什么鎏金真金,说到底,不也还是在暗讽于她,说她配不上当今皇上吗?
她平生最恨那些仗权仗势就狐假虎威之人,这萍妃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又岂有今日的风光无限?
说她是麻雀,若真是将家世搬出来比较,这萍妃,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唇边扬起一抹嘲讽,夕若烟尽量压下心底的怒气,抬眸看向萍妃,淡淡扬起一笑。
“是啊,微臣身份卑微,实在不及娘娘半分。只是,皇上让微臣进宫,虽是因着师兄的关系,但是如果微臣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想来也不会在这五年来稳坐三品御医的位置而不被撼动。”夕若烟轻轻一笑,投去一抹鄙夷,“微臣家世是不高,可是比起有些人,若不是仗着自己显赫的家世,只怕皇上连看一眼都嫌脏吧!”
萍妃能拐弯抹角的暗讽于她,但是她夕若烟却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夕若烟傲娇地别过头去,只留给萍妃一个侧脸,半点儿面子也不留。
说她是麻雀,到最后,指不定谁才是真正的麻雀变凤凰。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眉儿。”
萍妃沉声打断了眉儿还未出口的斥责之词,一双眼眸不看眉儿,却是紧紧地盯着夕若烟。虽未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心里的怒气,却是因为夕若烟的这一番话而腾腾升起。
受了萍妃的呵斥,眉儿虽对夕若烟心有怨愤,却不得不听主子的命令,应了声“是”,便只得怯生生的退下,不再言语。
夕若烟刚一转过头来,便见到眉儿抬眸对自己投来一记恨眼,心中不气,却只觉得她分外可怜。
向来在后宫便有着亘古不变的一句话:锋芒毕露,必死无疑。
如今的萍妃虽是风光无限,在皇上少有的几个嫔妃之中,萍妃的位分最是高。然而今日的宠妃可以是她萍妃,却保不定来日不会有其他人,位分甚至更高。
若说宫中的祺贵人与李常在最为懦弱,倒还不如说她俩聪明,懂得掩藏光芒,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如何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萍妃仗着家世骄纵蛮横,眉儿亦是仗着萍妃的撑腰便目中无人,他日萍妃若是失了宠爱,没了权威,那么第一个死的人不会是萍妃,而是她身边的眉儿。
不管将来会不会有人出现惩治萍妃,在不久之后,她夕若烟,便会叫萍妃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而付出该有的代价。
在这后宫五年,她向来秉承着一个守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萍妃,是第一个。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元宵刚过,御花园里的桃花却已然盛开,粉红漫延了整条小径,远远望去,姹紫嫣红一片,煞是美丽。
今日祁王殿下回京,莫说引起了民间轰动,就是整个朝廷,乃至于后宫都已经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跑去太极殿附近,只为了一睹传说中战神王爷的风采。
就好比说,庆儿。
也许整个后宫除了她,所有人都想要去见一见这个传说中,貌比潘安,却战功赫赫,英伟不凡的祁王殿下吧!
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左手面是宽广无边的御湖,右手面是一大片粉色桃林,四周无人,却是很静,很安详。
清风拂过,席卷着淡淡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清新淡雅。
深深嗅上一口扑鼻而来的微风花香,原本压抑在心口的浓浓郁结,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唯留下满腔的舒适。
夕若烟仍旧着一身暗红色的朝服,外着一件纯白披风,此刻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小径之上,艳丽的红,淡雅的粉,乍一看去,竟是与这里的风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毫不掩饰夕若烟的出众风采。
微风吹起,拂过桃树,带着朵朵花瓣纷纷扬扬而落。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恰如一场粉红花雨,下了满天,铺了满地。
素白的手自披风下伸出,随着微风而落的桃花瓣飘于掌心,而后又被风吹落,飘于地面,与众多花瓣一起铺就了一层薄薄的花毯。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
伤感的诗词自口中缓缓吟出,夕若烟唇角勾起淡淡一笑,垂了手,望着这漫天飞舞飘落的桃花,一袭孤寂袭上心头。
一个“独”字,一颗心,一个人,形单影只。
漫漫长路,孤独岁月,整整五载,她竟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
凄凉酸楚,冷暖人生,想来亦不过如此。
也罢,这漫漫五年她都已经熬过来了,她相信,这种日子,不会太长久的。
“哟,本宫当是谁这么好的兴致在这儿吟诗,原来是夕御医啊!”
抬歩欲走,身后却传来一记暗带嘲讽的声音。
夕若烟紧握了双拳,却又在下一秒缓缓松开,转过身来,淡然俯身行了一礼,“给萍妃娘娘请安。”
冤家路窄。
这是夕若烟在听到声音后想到的第一个词。
原以为宫中的女人大概都去凑那份热闹了,却没想到,萍妃竟是没去。
萍妃不叫起身,夕若烟却已兀自抬起了头,望着面前缓缓走近的女子,心中的厌恶与仇恨陡然升起,脸上却仍是一片不淡不深的笑意。
“本宫还以为,夕御医最是审时度势之人。这不,祁王回京,人人都去太极殿一睹风采,也希望博得祁王眼球,以夕御医趋炎附势的性格,这下不是应该跟在皇上的身边伺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