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刺杀,静坐示威

如果是萧越,大概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可到林翊这里,虽然也能应付,但就没那么快速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软刀,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就是一刀,那人顿时脖间喷洒出大量的鲜血。

林翊不动声色的看着边上聚拢过来的人,还有五六个,他身后还带着姜璇,不能恋战,也不能让姜璇受到伤害。

他看准空档,长臂一伸,将姜璇抱在怀里,破门而出,带着她到了隔间他的住所,找了个地方将她藏起来,将身子微微的蹲下,和她面对面的说着,“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否则真有可能小命不保。”

“乖,听话。”

姜璇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身手利落的男子,她以为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身量是因为常年的奔走,才会不是那么孱弱。

没想到,他的伸手似乎极好,竟然能找准时机,带着她脱维。

他叮嘱完之后,起身就要走,姜璇拉住他的衣袖,她想说她的武艺很好的,可话一转,就变成了,“外头那样危险,你还是同我一起留在此处吧。”

林翊摇摇头,“我留在此处,两人都会有危险。”

“那些人并非是观里的守卫,应该是贼人,我出去弄点大的动静,真正的护卫应该很快就到的。”

姜璇是感受过很多的战事的,刚才也察觉道了林翊说的这些。

林翊没等她再说什么,站起身,从边上的架子上拿过一把短弓,将箭筒背在身上,出去后将门关好,并扣上了门栓。

刚出去,就见常远冲了过来,“爷,您没事吧?是小的罪该万死,和暗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这会常远有点狼狈,脸上,身上都溅了血迹,表情狰狞,看来,他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林翊发现常远的手不断的有鲜血冒出,显然是受伤了。

刚刚在藏东西的那间屋子的人已经冲了出来,常远一个纵身,挡在林翊的前面。

“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此刻,我们愿意付三倍的价格买你们收手。”

常远刺伤一名扑上来的此刻,喘着粗气,“各位兄弟做这个行当,无非是为了银子……”

这些人十分的训练有素,但和军中的人不同,是十分职业的杀手。

虽然常远说用三倍的价格收买他们收手,但这些人看起来十分的有职业道德,竟然没有被吸引,又冲了上去。

“爷,退后……”常远面色铁青,今日恐怕将是一场恶战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被引走的那些护卫快点回来。

但是,这些杀手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人都被他们引走了,这会,估计都被缠住,一时半会回不来。

他手上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太上皇有事的。

林翊和常远一起,击杀着那些刺客,如果只是这些人,两人虽然吃力,但也能解决,只是期盼没有其他的人。

这些刺客有备而来,手段残忍,下手利落,是谁会派这样专业杀手来刺杀他?

从京中出来,这样的刺杀,他经历过几次,但都是小打小闹,包括那次躲入林中,并不仅仅是为了躲避小九的手下,更多的是为而来躲避那些追杀他的人。

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他下杀手,他留在金陵,未尝不是有将这些人引出的想法。

这个人,比他预想的还要冲动与愚蠢。

他林翊悠然的人生,怎么能死在一个蠢货手里?

他的眼睛微眯,手中的软剑穿透一名此刻的胸膛,刺客倒地身亡。

“爷,您先进屋去,这里交给小的。”常远转身看向林翊,“这些人心狠手辣,小的担心您受伤。”

现在这个情形,他真的很担心爷会受伤,到时候如何回去与皇上和太后交代?

“不用。”林翊再次击杀了一个刺客,“你能为我送命,我却不能贪生怕死。”

门关着,里头的姜璇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也不知道黄先生出去后如何了,毕竟就算他的身后再厉害,如何能以一敌多。

更有,这些人究竟是谁?从何处冒出来的?为何要闯入慈玄观?若是为了偷东西,也不用这样大动干戈。

她坐在林翊安置她的地方,一边思索这些问题,一边略略紧张的看着外面。

她等了片刻,觉得不能等下去,她的身手经历了战场,并不比普通的剑客逊色。

所以,她要去帮忙。

……

京城中,皇上要纳云纱公主的流言还没散去,越演越烈,不过,到了第三日的上头,原本对流言深信不疑的人开始怀疑了。

皇上在登基的时候,可是深情款款的表白过的,那一纸册封皇后的诏书,让多少女子梦寐以求?

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位可怜的礼部官员因为谏言皇上纳妃,被撸了职位。

这些分明都说明皇上和皇后情深似海大。

怎么短短时间,皇上与皇后就貌合神离,要纳后妃了?

还有安远侯府,肃王府,还有一些人家,可都是好人家,虽然是高门,可从来不高高在上。

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故意传播流言,想要陷害皇上,还有皇后?

这些流言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操纵?这些人是东离的敌人吧?又牵涉道云纱公主,大家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云纱公主。

这位公主不是还在皇上面前献舞了?

怀疑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卷起袖子要找云纱公主问个明白。

萧越下朝之后,把这件事当成笑料说给顾念听,顾念懒洋洋地搅动着粥碗,“这些人,都是人云亦云的。”

萧越见她没什么精神,于是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勺子,端起碗,要喂她吃,“你不舒服吗?怎么不多吃点?还是我喂你吧。”

虽然两个人很亲密,什么事情都做过,他甚至帮自己搽脸,穿衣,可这样喂东西还是第一次。

她四下张望了下,见无人,就也顺从地靠在他身上,由着他来投喂。

萧越喂了她几口,见她懒懒的,别有一股韵味,刚要凑过去,就见外头有个宫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小碟子。

她见到萧越先是一怔,再看两人的动作,慌慌张张地跪下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皇上,皇后。”

顾念直起身来,见她一身素净的装扮,面上也是脂粉未施,只是……

萧越放下手中的碗,看着顾念,说道,“这宫女瞧着跟你倒有几分相似。”

顾念皱了皱眉头,还未说话,就见那宫女娇娇怯怯的说道,“奴婢是伺候人的贱身,怎么敢跟皇后娘娘相比?殿下折煞奴婢了。”

说着连忙跪下,头磕的砰砰响,一会就红了。

萧越淡淡道,“冷不丁一看,打扮上倒是有两三分相似,不过,这说话的气魄真是差的远了。”

顾念‘唔’了一声,“六局有心提拔上来的,说是伶俐得用,我瞧着也不怎么样。”

虽然她放心萧越,但这种卧榻之侧有别人踮起的感觉还真是……太糟糕了。

看来,因为云纱公主的流言,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这样也好,让她一次解决把。

跪着的宫女心里一紧,萧越和顾念在一起的时候,不爱留不相干的人在,刚刚她是看准青叶姑姑不在,才进来的。

若是不成,那她可就得不偿失的,她抱着拼一次的心思抬起头来,露出整张脸,咬着下唇看着萧越。

顾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家里可是死人了?”

宫女摇摇头,“奴婢家中无人了……”

说着,看起来是被说道伤心事,伤心的低下头去。

顾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既然没有死人办丧事,你穿的这么晦气做什么?”

萧越握着顾念的手,正在摆弄着,闻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青叶从外头进来,见到有宫女跪在地上,脸色变了变,连忙唤人来拖了下去,又跪地向萧越和顾念请罪。

顾念让她起来,扶额道,“看来以后外面还得安排人手了,不然一个两个都这样进来,这成何体统?”

萧越在边上,端起粥碗,道,“黄芪已经好了,到时候就让她回来,我再拨人过来,让青叶带着调理一下。”

顾念斜了他一眼,明明只是一碗很清淡的粥,可顾念忽然胃里一阵翻腾,弯腰就干呕起来。

这几日,她偶尔也会这样的干呕,以为只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有了这碗清粥。

萧越见她忽然呕吐起来,顿时脸色大变,放下粥碗,也不管是不是打翻了,手忙脚乱的帮她顺气,高声道,“快传太医,不,快传张春子进宫来。”

外头的人被萧越给吓的,暗一进来一看,一阵风般从殿内冲出去。

暗一才刚离开,就有小太监带着宫门口的御林军到了凤仪宫前,大声禀报,

“皇上,外面有学子静坐,他们说太后偏爱皇后,拦着陛下您纳妃,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因善妒独霸陛下,阻止皇上绵延子嗣……”

姜璇中秋那天和林翊分开后,本想第二日就去慈玄观找林翊的,但谁曾想清晨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小日子来了。

这才耽搁了几天没去。

没想到现在又碰上这样的事情。

和亲?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走的一条路。

虽然家中有继母,继妹,可她一直想的就是在父兄的庇佑下和乐的过她想过的生活。

如今,她要远赴南燕,一个人在后宅厮杀吗?

对,就是厮杀!

南燕的人想联姻,总不能是看上她吧?虽然说她脑子时不常的会冒出一点关于南燕的讯息。

姜瑜见说道南燕姜璇很抗拒的样子,温润的眸子闪了闪,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他揉了揉姜璇的脑袋,“皇上说一切以家中的意愿为主,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不会让你去和亲,所以你宽心吧。还有,陛下准许父亲回来一段时间。”

姜璇刚开始还有点难过,这会被姜瑜这样一揉,又烟消云散了。

她向来就是这样,着急没什么用,事缓则圆,一时想不通的事,放一放,过一阵子或许就妥当了,要是还想不通,那就再放一阵子。

所幸,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大事情。

否则,哪里经得住一放再放?

她听到说父亲要回来了,顿时惊喜的抬起头,看向姜瑜,“真的?”

姜瑜含笑点头,“真的。”

这个消息让姜璇真的是半点不快都没有了,一扫前段时间姜大夫人母女带来的阴郁。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让碧蓝去老夫人那边禀报一下,说要去慈玄观。

姜大夫人去了家庙,家中中馈如今是老夫人掌中,二太太和三太太两份各分一半差事。

老夫人听说她要去慈玄观,也没拦着,只是让她多带点人手。

这样就很好。

她也不需要老夫人过多的关心。彼此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内,就好了。

天气很好,到了慈玄观,她让随行的丫头婆子在小休的后罩房等她,一个人去了林翊的书房。

昨日她问过哥哥,这个幕僚怎么样,哥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

她心头惴惴,难道黄先生做的不好吗?

等见到他的时候,她应该提醒一下他,毕竟,他去哥哥身边,是她推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慈玄观的观主都很爱丹桂,到处的院子里都种着丹桂。

如今,正是丹桂飘香的时节,所经之处,呼吸之间,一片甜腻腻。

让她原本就愉悦的心情,越发的愉快。

书房的门开着,里头一片安静。

姜璇提裙上了台阶,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又伸了个脑袋探了进去,见黄先生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书案摆在窗前,挂着一扇竹帘,竹帘半卷,凉风习习,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到绒绒的汗毛。

大约是为了不让墨水沾染在衣袍上,袖子半卷,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

听到声响,低头写字的人抬头随意的望了一眼,“来了?”

他淡淡的问道,“你怎么过了这么几天才来?”

这话,仿佛有点哀怨的意味。

姜璇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是自己说要来的,结果却拖了这么多天。

她的小日子,总不好和外人说,还是个男人。

她用手指抠了抠鬓角,歉然道,“对不住,这几天发生了点事情。来迟了。”

林翊还在写,以为她说的是南燕使臣求婚的那件事情,说了句,“不用忧心,皇上定然不会同意南燕使臣的请求的。你不会去和亲。”

他知道这个,姜璇并没有觉得意外,只以为是姜瑜和他说的。

“先生怎么知道皇上不会同意?难道先生还研究过帝王心术?当皇上是不是都讲究一个制衡,玩转心术?”

姜璇好笑的问了句,脚步抬起,走向书案。

林翊手中的笔顿了下,道,“如今金銮殿上的那位皇帝,是武将出身,他讲究的是不服打到服,不会弄这些弯弯绕,更不会让一个女子去维护两国之间的和平。

真的和平,哪里是一个弱女子能够维护的?多少和亲的公主,贵女,都是落寞的死在和亲路上。

所以,你安心吧。”

见她要走过来,看了看她身后,“没想到你今日会来,我已经开始做事了,你怕是要等片刻了。”

林翊手一指,朝外头支取,“那里有张竹摇椅,你去那里坐一会,已经燃过艾草,不用担心有蚊虫。”

姜璇的脚步停在那里,看看他桌上的文书,想来他在处理机密的事情不方便她看,于是让她哪清净呆哪里去了。

她转身出了书房,去了丹桂树下的椅子上坐着,丹桂树下,飘了甜香,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洒在她身上,斑斑点点,开始她还打量着四周,想些事情。

慢慢的,空气中流淌的都是宁静,慢慢的她靠在椅子上,感觉到一丝丝的困倦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书房里,边上的小门被轻轻打开,有人走进来,“爷……”

“嗯。”林翊低声道,“和观主说了,重要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吧?还有我们的东西……”

“都收起来了。”是常远的声音,林翊点点头,搁下手中的笔,让他退了下去。

他在边上的水盆里洗净手,又将半卷的袖子放下来,这才出了书房,站在台阶上,见她似乎睡着了。

头微微的偏着,白皙的面容上覆着长长翘翘的黑睫,几缕头发粘在脸上。

他以为她睡着了,轻轻的走过去,还没靠近,她却倏然睁开眼,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茫然间,见到是他,才放松下来。

林翊知道她之前在边疆呆着,但没想到她警惕成这样。

他的心头忽然有点酸酸涩涩的,和上次在围墙上,见到有人算计她一样,就想什么都为她解决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在她未完全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姜璇开始还有点茫然,在他手揉头之后,完全就清醒了,她虽然在边疆呆过,见多了各色的将军叔叔,还有士兵,但真正亲近的男子,也只有父亲和哥哥。

没想到,今日竟有第三个男子这样揉她的头,她竟然也不讨厌,反而有种被人宠溺的感觉。

她没去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而是道,“先生,我们先说好,是我想去拿那两生花的,还是我打头,你跟在后面。”

林翊欲言又止,他道,“怎么能让你在前头开路,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在江湖中还怎么混?”

姜璇失笑,“你现在可是我哥哥的幕僚,江湖人可管不到你,这事只有我们俩知道,再没第三人知道,更不要说江湖中人了。”

“你虽然看起来很高大,可是你是书生,你不会武艺,我会。不要说了,你跟着就行。”

说完,姜璇往前头走去了。

林翊无奈,只能跟上。

因为姜璇已经知道藏东西的大殿有守卫守着,为了逼真,他并没有叫侍卫撤下,原先想着是他带着进去,也不会有人拦着就是。

这会,她居然要走在前头!

如今,他只能是跟紧一些了。

没走几步,姜璇又停了下来,拉着他走到角落里。

“怎么了?”林翊莫名其妙的问她。

姜璇叹了口气,抚额,“先生果然是个书生,你大约是头次做这样的事情吧?你跟的这样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一伙形迹可疑的人吗?”

林翊想笑,唇抿的紧紧的,虽然姜璇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眼前的姑娘怎么如此的可爱?

他严肃的点点头,“好,你说的有道理,我离你远一些就是了。”

姜璇欣慰的点点头,这里她来过一次,知道守卫最松的是守卫换班的时候,能悄悄潜入,只能等下一次换班的时候,再偷偷的从后窗逃走。

反正姜璇是能进则进,不能进,就再找机会,反正,她也不是很着急。

慈玄观宏大,他们来的是最后一座大殿,掩映在大山之下,因为是存放经书,等道观重要物品的地方,又有守卫,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两人一路无言,姜璇带着林翊悄悄的到了侍卫换班的地方,等到门口的守卫离开后,她转身朝林翊招招手,等他到了跟前,“你在这里给我望风,我上去试探一下,看是否有暗卫。”

这样重要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明暗两位交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