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冷笑,“你知道就好,你现在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就走。”
“等下?锦衣卫还在呢,你怎么走?”韵儿瞪大眼睛看着容月。
容月瞥了韵儿一眼,轻哼一声,“把你能带的都带上,毕竟以后我们可是要亡命天涯了。你这样的娇娇小姐,没钱怎么行!”
韵儿原本会和安王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皇上,现在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承恩公府既然放弃她,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再留恋。
她将能够带走的东西都搜罗了一下,放在一个小报复里,抓在手上。
容月也去了隔壁的耳房收拾了下,就和韵儿汇合了。
容月也是真的有办法,竟然在满府都是锦衣卫的情况下,带着韵儿从安王府后花园的一个破败的小门逃了出去。
出了安王府的后巷,竟然早就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容月扶着韵儿上了马车,自己坐到车辕上赶着马车。
两人都换上了粗布衣衫,此刻容月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人。
为了掩人耳目,马车也是最普通的那种,做起来十分不舒服,可为了逃命,韵儿只能忍了。
马车一上一下的颠簸着,韵儿紧紧的抓着车窗,稳住身子。
她们很顺利的出了城门,韵儿没有走官道,而是进了一个小树林。
马车骤然刹住,差点没将车厢里的韵儿甩出去。
“发生什么事?”韵儿问道。
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容月掀开帘子跳了进来,一把夺过韵儿的包袱,拖着韵儿下了马车。
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容月将韵儿扔到那个男人面前,“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可这张皮子可是好的很,而且是大户人家的妾室,能值点银子吧?”
韵儿没想到容月竟然不是带她逃跑,而是想将她卖了,还是这样猥琐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去处。
她白着脸,怒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将我卖了?你不是说带我逃走吗?”
容月笑了笑,“带你逃走?带着你这个累赘,别说逃走了,很快就要被人抓住。安王你都能服侍,那些恩客你应该也能服侍的。
你会过的很好的,总比和我在江湖上流浪要来的好。”
容月一时间脸上五颜六色,极为精彩,她色厉内荏斥道,“你赶紧放我放了,免得我们鱼死网破,你可是四皇子的婢女,我去官府告发你。”
容月不屑笑道,“鱼死网破?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这些年,要不是我在你身边出谋划策,你早就死透透的了。”
韵儿呛笑一声,如果不是她出谋划策,她会落到这个地步吗?就是因为容月到来,她才会一步步迷了心智,才会和家里反目,一心想要报复皇上,才会进了安王府。
她尖叫一声,就要朝容月扑过去,没想到却被那个猥琐的男人拦腰一抱,只见他涎着脸对容月说道,
“这倒是个极品,我替我们妈妈做主了,你要多少银子?”
只见那男子在韵儿的腰上摸了一把,韵儿惊叫起来,张开嘴,朝男子的手上咬去,男子吃痛,手一松,韵儿趁机撒开腿,跌跌撞撞的朝前跑。
“贱人,竟然敢跑。”不用容月去追,那个男子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韵儿的头发,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回去了大爷就先给你好看,让你还敢跑。”他拖着韵儿就走。
容月不想再纠缠,将刚刚韵儿的那个包袱一跨,“算了,我吃亏点,不要钱了,你赶紧带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赶着马车就要走。
她刚抽了马一鞭子,就听到一声惨叫,方才还和她说话的那个猥琐男子发出惨叫,然后倒在地上,见阎王去了。
韵儿吓傻了,愣愣的看着那个男子胸前重了一箭,倒下去。
随着利矢破空之声,箭矢钉在了容月坐着的车辕上。
树林中过来十几骑,为首的是顾世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容月。
“原来是你。”容月呛笑一声,丝毫没有惧怕,白皙柔弱的脸上挂着笑容。
“我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原来还是被发现了吗?”
“坏事做多了,自然是会露出马脚的。”顾世安朝边上的锦衣卫看了一眼。
当即,就有人下去,将容月从车辕上扭了下来。
韵儿回过神来,尖叫道,“她是四皇子的婢女,她想要逃跑,她还想将我卖了。”
顾世安看着语无伦次的韵儿,为她可惜。
原本韵儿可以有很好的人生,可就因为一时想岔了,现在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容月‘呸’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他们早就知道了,如果不知道,怎么会追出来?”
容月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她没想到她才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跟了过来。
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她怎么可能会走这最险的一步棋。
“皇上的解药在不在你这里?”顾世安问的是容月。
容月是四皇子的侍女,既然当初从皇觉寺里出逃,带的是容月,而不是四皇子妃,可见容月在四皇子心中的位置。
长宁大长公主说解药在安王府,毒药又是四皇子给的安王,那么,很大可能是在容月身上。
只是,没想到容月却矢口否认,解药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东西。
“四皇子已经在大牢里关着,你这个时候嘴硬,也没人来救你。只会让你死的更快,你不是想逃吗?想快意江湖吗?只要你将解药拿出来,就放你离开。”
容月瞳孔紧缩,呼吸急促,“我很想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顾世安的表情默然,“你不说也没关系,你刚刚不是想将安王身边的人卖到花楼去吗?本王可以成全你的。
你想要去什么花楼都可以,无论是兰香坊,还是青柳巷,你想一天接多少恩客都可以。
接到你接不下去为止。”
容月顿时激动起来,道,“你卑鄙。”
呵呵,卑鄙么,韵儿虽然也可恶,但是,既然她能对韵儿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解药,王爷那天并没见我,他见了安王就离开了。”
“是吗?”顾世安笑了笑,对身边的锦衣卫道,“你们谁对花楼清楚点?最下等,人去的最多的是哪一个?”
锦衣卫当然对这些事情很了解,当即将地点告诉了顾世安。
顾世安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那就送到那里去吧。”
容月顿时急了,“解药我真的没有,但是安王去宫里之前见过她。”
她朝韵儿指去。
顾世安又淡漠的将目光转向韵儿,只见韵儿闭了闭眼,说道,“安王确实是见了我,可没给我什么解药。”
顾世安笑容很奇怪,“既然都不知道,还留着你们过年吗?送走。”然后对旁边一名锦衣卫使了个眼神,就转身上了马。
那名锦衣卫从怀中掏出两枚药丸,捏开蜡丸,塞进两人的嘴巴里,
“便宜你们了,这药可是千金难求,放心,去了那样的地方,你们会很舒服的。”
他说的话很暧昧,表情也不够好。
韵儿和容月只觉得药丸下肚,一会功夫就浑身发烫,两人都是经过人事的,知道吃下去的是什么。
她们都没想到,顾世安真的是个魔鬼,一言不合,就真的要将她们送到最下等的女支馆去。
只见容月忽然叫起来,“快给我解开,我知道解药在哪里。”
顾世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
容月殷红的脸,妩媚如丝,“你将四皇子放了,我就告诉你们解药在哪里。否则,大家就一起死吧。”
顾世安轻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很好说话是吗?是不是这样的手段对你还太仁慈了?所以你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他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容月。
容月胸脯起伏着,半响,“你不用放了四皇子,但是,我想和四皇子关到一处去,我死,也要和他死在一处。”
“这个,本王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看到四皇子如今的模样,我肯定成全你的一片痴心。”顾世安点点头。
容月微闭了眼,睁开眼,咬牙将放解药的地方告诉顾世安。
顾世安排人将容月和韵儿带回去,驾着马,朝容月说的地方奔去。
只是,当他拿到解药进宫后,徐院判看了看解药,道,“这只有半份解药,虽然能让皇上醒来,但是却不能彻底解毒。”
但能够拖几天总是好的,等到张春子回来,皇上就有救了。
服用解药后,皇上悠悠醒转,他第一眼,看的是太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和萧越说的,
他说,“阿越,我想退位。”
虽然,皇上醒来后,太医院的徐院判确实说过皇上的毒还没完全解,如今他也只是压着毒性,不让它发作,等着从边境归来的张春子给皇上解毒。
可没想到,再次发作来得这样的快。
当众人都围上去的时候,萧越却退了出来,他上前揪住正要被禁卫军带出去的长宁大长公主,冷冷地说道,
“解药。”
长宁大长公主抬起头,目光冷厉憎恶的看着萧越,若是目光能杀人,萧越早死了千遍万遍。
可惜,这终究是个奢望。
萧越依旧好端端的站着,冰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未曾移开。
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解药不是被英明神武的皇上给烧了吗?你又不是没看到,如今来问我,可晚了。
忘了告诉你们,那是唯一的一份解药,不是半份,是唯一的一份,如今被烧了。
你就等着他去地下投胎吧,想要解药?不妨去黄泉地下,说不定还能赶上和他一同投胎。”
萧越目中燃气愤怒的火焰,却并未对她动手。
长宁大长公主心中了然,露出自得又轻蔑的冷笑,“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兄弟,你杀了我啊!你怎么不杀了我?”
“下不了手吧!不但如此,还要悉心照料我,请太医为我医治。因为你心里还存着一丝奢望,或许我这里还有解药,去救皇上的命呢。”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是痴人说梦。”
“萧越,我这里没有解药了,皇上会死,永远也不要想着他会醒过来。”
“要么,你杀了我,让我和皇上一起魂归九泉,要么……呵呵……”
说完,她得意的笑了起来,“对了,我还忘了罪重要的一点,皇上如果不能醒来,谁能处置我呢?谁敢处置我呢?”
“只要皇上醒来,你就只能忍气吞声,看着我活着,到时候,新帝上位,你还想和如今一样吗?我等着看你的好日子来临啊。”
她越说越亢奋自得,仿佛已经看到了新帝上位,萧越忍气吞声,对着新帝折腰低头的一幕。
萧越神情冷漠地看着她,“谁说我不会?”
安王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就是他,萧越啊。
任何让皇上受伤害的人,都会死。
短短几个字,听得人心中生寒。
她笑不出来了,霍然看向萧越,“萧越,你这个畜生,你要做什么?”
她的脸孔早就扭曲起来,挣扎着要挣脱禁卫军的钳制,因为大声嘶喊,声音已经完全走掉。
萧越目光一扫,“你这一脉,莫家,无论嫡出,庶出,所有的人,我一个不留。”
萧越淡淡说着,神情沉静,目光如冰。
长宁大长公主怔住了,若说刚才是扭曲,那现在就是恐惧,整个人好像定住一般。
一个不留,那就真的是一个不留,萧越能做出的。
丹书铁券什么的,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萧越,你会遭天谴的,你会有报应的。”长宁大长公主厉声尖叫着。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萧越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带她下去。”
长宁大长公主又被拖了下去。
“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然这样对我,我以后一定要你们的狗命。”
“你们放开我。”
她竭尽全力的嘶喊声,很明显传出很远。只可惜,并未惹来半点骚动。
所有人的心神都在昏迷的皇上那里。
徐院判给皇上施针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但是大家依然守在门口,并没有任何人离开。
萧越默默的走到殿外,靠在廊柱上,失神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阿越。”顾念轻轻的叫了一声,“你还好吗?”
萧越叹了一声,“皇上已经够辛苦了,他不应该就这样死去,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喃喃地说着。
顾念站在他的对面,“你不要着急,如今徐太医在里面施针,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她说完这句话,沉默良久才道,
“如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好好处理。”她说完这句话,沉默良久后,“之后,只怕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皇上昏迷,朝政不能瘫痪,虽然有大臣们在,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一个决断的人。
安王已经死了,是剩下的两个皇子出来顶上,还是和之前一样,萧越掌舵。
萧越掌舵,对于他们肯定是有好处的,但是内阁如何的想?
不过,萧越大约也是不管内阁如何的想了,他想的就是帮着皇上保住江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萧越沉默的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下来。
顾念却不太喜欢这样压抑的气氛,正巧杨顺带着旭儿走了过来。
顾念怕旭儿给吓着了,毕竟到了后面有点血腥,看着让人胆寒,“你还好吗?”她问的小心翼翼的。
“娘,孩儿很好。”旭儿反而安慰顾念,“爹爹抱着我,挡着我的眼睛。”
顾念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她牵着旭儿的手,露出柔和的笑容,将儿子揽到怀里,表扬道,“旭儿今日真的做的很好。”
旭儿笑了笑,看了看萧越,虽然他的脸是绷着的,但是这一刻,也缓了缓。
“父亲,孩儿的屁股能保住吗?”
顾念笑了起来,萧越的情绪是彻底的缓了下来,假装虎着脸,“你知道要保住屁股就好,和你娘先回去,宫里乱糟糟的。”
旭儿抿了抿唇,仰着头,看着萧越,问道,“爹,皇伯父会死吗?”
萧越一愣,没想到旭儿会这样的问,他的心头一阵酸涩,皇上会不会死?他其实也怕皇上会死。
他不敢吓到旭儿,只是抚摸了下旭儿的头,柔声道,“皇上只是暂时的昏迷,他会醒过来的。”
“真的吗?”旭儿不相信。
萧越坚定的点头,“会的。”
旭儿犹自不信,转头看向顾念,“娘,是真的吗?”
顾念点点头,“要相信你父亲。”
旭儿这才露出笑容,“那我和娘先回去,等皇伯父醒来,再进宫看他。”
顾念带着旭儿离开后,萧越再回到皇上的寝宫,里头的人已经被太后都遣走了。
徐院判正在收针,面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皇上,对太后低低地说道,“皇上暂时不会有事情,可如果再没有解药,臣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张先生回来。”
萧越上前道,“张先生正快马加鞭的回来,早前就已经送了旨意过去,一来一回,这几日也该到了。”
太后一脸的苦涩,同时对长宁大长公主也是满心的仇恨。
她面如霜雪,毫无温度,“长宁那个贱人怎么样了?一定不能让她好过。她手里那半份解药吐出来没有?”
萧越皱起眉头,“已经让禁卫军拖下去关押起来,解药暂时没有眉目,到时候肃王会让锦衣卫去审问。”
“皇上病情反复,龙体有恙,二皇子,三皇子也不是顶事的,晋王,朝堂之事,哀家这个后宫妇人也不懂,就照例由几位阁老和大臣先行处置,如果有悬而未决的大事,就让他们来请你的意见。”
太后忧虑之下,还是不往叮嘱萧越。
萧越没有任何的推辞,就算太后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有了太后的支持,当然是最好的。
……
皇上虽然昏迷着,但前朝的事情并未停下来。
萧越展现了他的雷厉风行,长宁大长公主被囚禁了,长宁大长公主府不复存在了。
不但如此,整个莫家,九族以内,无论男女,都被抓了起来。
莫家,煊赫百年,在东离朝举足轻重,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要不了十年,就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的辉煌了。
长宁大长公主被关在一处僻静的牢房里,顾世安没有带人,亲自审问了长宁大长公主。
对于长宁大长公主,顾世安是恨之入骨,恨不能将锦衣卫所有的刑罚都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