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孙禄山抬起手来,手掌心便是一颗黑色的棋子。
孙禄山望着手中的棋子,而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空荡荡的大殿,大殿下方便是一座流转不停的气运大阵。
下一刻,孙禄山松开了手掌。
那颗黑色的棋子,顺势落下,从钦天阁那高耸的大殿顶端,直直坠落向了地面那座玉石大坪。
“先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错了,便担起责任就好了,何须自责?”
孙禄山喃喃低语之后,便转身步入那座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沿着台阶,步步下行。
而高阁之外,那颗被孙禄山丢下的棋子,便直直坠落而下,很快便掉落在了那座玉石大坪之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动,漆黑的棋子,也瞬间比摔得粉碎。
细微而又清脆的响动,在不断的轰鸣声之中显得极为渺小,可是就在棋子碎裂的瞬间,那座钦天阁便猛然颤动起来,原本缓缓流转的气运大阵,也瞬间抖动不止。
不远处,那条通往钦天阁的石阶之上,苏春生抬手便斩杀了一名扑向自己的高手,抖了抖手腕,沾染在赤霄剑上的血水被抖落而下。
准备继续前行的苏春生刚刚抬脚,便猛然一滞,抬头看向天空,皱起眉头来。
一道气运,从天空之中轰然落下,肉眼自然无法查看,可是曾在南海见过气运大阵的苏春生,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心中也不由得一惊,下一刻,那道从天而降的气运,便直接砸在了苏春生的身上。
落子落气运!
远处轰鸣,钦天阁内却是一片寂静。
原本这座高阁之中,曾有众多儒生留守,其中多半来自于那座国子监之中,也有一些朝堂之中的权贵人物。只可惜,在得知那位苏家嫡子要前往此地之后,所有儒生,便都被撤离了此地,只剩下了孙禄山一人独自坐在此处,等待着那苏春生的到来。
独坐高台之上的孙禄山,仰头看着天空许久,才嘴角微扬的低头,将手中的那颗棋子,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中央的位置上,落子轻响。
“先生,下棋之事注重心性,这是您教给我的。这些年来,在这座皇城之中,我曾落子无数,也曾精心布局,却能扶摇直上,成就国师之位,大抵都逃不出‘心性’二字。每次布局之时,我都能想到先生曾经的教诲。”
“帝都繁华,看似金玉其外,实则处处凶险,这一点,学生这些年也都深有体会,国子监之中,有多少志向远大之人,最终籍籍无名而死,又有多少人趋炎附势,飞黄腾达。”
孙禄山喃喃自语,一边轻轻抬起手来,从一侧的棋盒之中拿出棋子,这一次便不再犹豫,而是一颗一颗的落下,落子如飞。眨眼间,第一盘棋局已经形成,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气势磅礴。
“初入帝都,踌躇满志,却处处碰壁。大抵是因为沾了先生的光,也沾了书院的光,才得以侥幸混口饭吃,成为他人门下的幕僚,却整日无所事事,只是写写画画,满腹抱负无以施展。而后因机缘巧合,侥幸进入国子监。”
“而后数十载,籍籍无名,冷眼旁观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眼看棋盘已满,孙禄山便轻轻收回了棋盘之上的棋子,而后便再度开始拿起了一颗黑子,继续开始独自下棋。
“十年间,国子监之人来来去去,有人飞黄腾达,官居高位却人心不足而一落千丈。有人曾以为志向远大,却沉迷酒色,落了个半死不活。也有人志大才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十年后,一鸣惊人,成就国子监祭酒一职,而后入朝堂。”
说到这里,原本落子如飞的孙禄山停顿了一下,便苦涩一笑,道:“这十年里,学生未曾自报家门,只是以一个荒野书生的身份落脚,以至于后来名声远扬,却也未能为先生和书院添光添彩,愧对先生和师兄厚爱。”
而后,孙禄山继续下棋,一边继续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