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她在赵妈的搀扶下步出厢房向院中的亭台走来。在将近湖边的荷心亭上,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二个正在亭边嬉闹怡乐的女子。
‘沈淦儿’的心情霎时阴晴不定开来,她示意赵妈再向前走近一些,循声望去,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亭心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她枉受‘耿侯爷’和牛管家重重责打了一顿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
‘沈淦儿’气得满肚子的怨气向亭心走过去,往亭心的石凳上一座,瞪着两只如同怒火中烧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亭中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冷笑道。
“哎哟,今天真是巧了,刚出门就碰到了你们两个讨嫌鬼。看来这戏院的天还是没有澄清啊,受冤屈的主儿还是咱们这些做牛做马的下溅之人呢?人家啊就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一攀就攀上侯爷的高枝了,这老天也真是帮恶不帮善中。”
突然听着‘沈淦儿’这刺耳连连的话,董嫣芷面色一沉,正眼冷盯着‘沈淦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讥讽道。“对啊,这老天就是帮恶不帮善啊。有些人心里肮脏得像蛇蝎心肠一样恶毒,却长着一副爱卖风情的美人胚子,人人得而诛之,真是天大的讥讽啊。可惜我‘李金儿’学不来这一套,要不然呐估计这戏院地的天就是姓李不姓沈喽。”
‘沈淦儿’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李金儿’,居然敢这么明火执仗的跟自己唱起了对头戏,登时就从座上跳起来怒道。“你,你,个死妖精…”
一个‘精’字还没叫出口,她自己就已经痛得先叫囔起来了。只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指着眼前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嘴皮子连连抖动了几下,就是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董嫣芷轻俏一笑,拉着春俏的手腕就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笑意深长地睁开眉眼挖苦道。“沈姑娘,我刚才的话没有说错吧?不然你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怎么就变成哑吧了吧。”说吧,二人又是一阵扬声大笑,才拉着手腕向外走去。
刚走到亭边,董嫣芷忽然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怒火中烧的‘沈淦儿’说道。“沈姑娘,刚才忘了送你一句话:好狗不道,挡道不好狗。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
霎时,‘沈淦儿’气得竭斯力底地对着二人离去的背背影大声囔道。“溅人,李金儿,你们别得意大早!总有一日,我要向你们讨回这一笔血倒债的。”
‘沈淦儿’这样竭斯力底吼道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恶毒的计划,她不由得大声地放浪形骇讪笑起来。
“哈,哈,溅人,你不是自持声喉甜美,歌声撩人吗?”
“那我‘沈淦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来一副虎狼之‘药’,看你还怎么自持是天仙妙音,和我在侯府争娇抢宠。”
侯府戏院的正厢房内,‘沈淦儿’反卧在卧榻之上,一时杀猪似的没命地叫喊着。“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哎哟……”
“牛管家,你也特么狠了,叫这两个小兔崽下手这么狠毒了。打得姑奶奶我全身酸痛,动弹不得。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不仁。小心下一次,你若犯在我‘沈淦儿’的手里,姑奶奶一定狠狠的回报你!!!”
“李婶,你的手脚就不能轻一点吗?痛不在你身上,你就在我的背后猛下黑手了?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突然,‘沈淦儿’在衰叹连连声之间,咧嘴就骂向那一个正在为她按摩上药的婆子。那婆子受了‘沈淦儿’的责骂,好像突然之间收了她的背后黑手一样,果然再没听到‘沈淦儿’的叫囔了。
可是,只稍停了一会儿,又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直口骂上旁边的另一个婆子道。“赵妈,我这手脚都快躺得跟腐烂的木头一样残废了。你就不能帮我捏捏手脚,疏通一下筋络血脉吗?”
那赵妈似乎很是不满意的嘟囔道,“沈姑娘,我这不是帮你捏着吗?若是我用的劲儿大了,只怕你又大吵大闹了。”
霎时,只听得那‘沈淦儿’从卧榻之上,冷冷地哼道。“哼,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看着我‘沈淦儿’今日倒了大霉,就恨不得把我‘沈淦儿’分尸拆骨磨成粉末了?告诉你们这些猴儿精,我‘沈淦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们若是想趁此机会对我做下手脚,那就别怪我日后翻脸不认人。”
那李婶和赵妈似乎视而不见一样,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嘴里一阵糊里糊涂的嘟囔着。“姑奶奶,你放心,咱们可没有你说的这一般心思和城府。”
两个婆子这么一翻嘟囔,‘沈淦儿’又发飙似的即吼起来。“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鬼精得很,人前说人话,鬼后说鬼话,按的是什么花花心肠。”说着,长叹一声,幽怨地自言自语道。“也罢,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浑浊不清的样子。你们中间谁忠谁奸,我早就心里有数,姑奶奶少得和你们争辩了。”
二人被‘沈淦儿’这么当头一戳,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默默地停下了嘴中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
戏院外,一时传来了那些下人向‘王夫人’请安的声音。片刻之后,就听得厢房外瀑出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跟着就有丫环婆子叫道。“夫人到访,快快迎接。”
卧榻之上的‘沈淦儿’听得真切,情急之下连忙推开旁边两个一上药一按摩的婆子,似要努力挣扎起来迎上外面匆匆而来的‘王夫人’。但是她怒力挣扎了几下,依然是徒劳无功,只得张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半侧卧着身子努力地看向厢房外面。
只一会儿,就听见房外面的‘王夫人’大声叨叫着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扑向‘沈淦儿’侧卧的床边,满脸怜悯地说道。“哎哟,我的天啊,‘沈淦儿’你受苦了。牛管家带着这两个小子过来打人,下手也特么狠毒了,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弄成了一朵残花败柳啦,日后老娘岂能容你逍遥自在去。”
‘沈淦儿’在卧槢之上,听得王夫人一开口就为自己抱打不平了。刚才还杀猪般狂叫的痛楚和挣狞,好像就在这无形之间减掉了八九分,热泪已涌满了一眶眼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