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闪在‘耿侯爷’身后的赵将军被他当头大喝了一棒,只得唯唯喏喏地从背后踱了出来,伸长勃子怯怯地问道。“侯爷,你说这个年轻人是朝廷通揖的要犯‘李秋生’?可那个劫粮的‘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首不是一并被砍头了吗?侯爷怎么能说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劫粮的要犯‘李秋生’呢?大庭广众之下被砍了头,人死怎么能复生呢?侯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了赵将军惶惶恐恐的一翻话,‘耿侯爷’气得直跺脚筋怒吼道。“赵将军,本侯爷虽然老迈晕花,但并不眼瞎。你说这个年轻男是李秋生,他就得是李秋生,难道你敢说他不是李秋生吗?你还啰嗦什么,赶快带领你的兵将去捉拿朝廷要犯‘李秋生’。”说毕,又像赶鸭子上岸一样,扯着那赵将军的袍衣就往李秋生的跟前拉。
后面的一众兵丁看着‘耿侯爷’气得把自己的头儿就这样揪着往前拉,情急之下再不等什么头儿的命令了,手握着刀枪相互簇拥着就往李秋生的前后左右包围上来。霎那之间,就把耿侯爷和李秋生团团围在了中间。
那赵将军见自己的兵丁围了上来,立即喜形于色的说道。“侯爷,既然这个年轻男就是朝廷通揖的要犯,你小心退下去,让末将带兵先擒了这一众恶贼再说。免得这些恶贼反将起来,伤了侯爷那就是末将的失职了。”言毕,赵将军往前一步护在‘耿侯爷’的身前,自己则拨出长长的佩剑,时时刻刻注意着眼前的李秋生突然发起的偷袭。
后边的狄金燕和董老爷子等一伙人,见得李秋生不知从那里刚冒出来和‘耿爷爷’怼上了一两句,眼看又要被‘耿侯爷’的护卫兵将擒住了。气得董老爷子当下心中大急,顾不得再思考许多,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就往前冲去,嘴里却连连叫囔着。“‘耿侯爷’你想仗势欺人,得先问问我这手中这把刀子同不同意。”
刘脂儿见董老爷子为了刚刚才露脸的李秋生就要和‘耿侯爷’拼老命了,她也突然撕扯开左右两边搀扶自己的五凤和四水,嘴里骂骂咧咧地冲上去,亦不管能不能起到解围的作用,挥起她那苍老的拳头就往围住李秋生的那些兵丁身上擂去。
狄金燕看着二人为李秋生已经像发疯了的老虎一样冲向当中,亦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和憔急,娇咤一声,尖叫道。“小子们,你们都傻啦,还快上去呀。把人给我抢回来,别管他是侯爷府还是相爷府了。否则,我饶你们不得。”
那十数个贼人如此得了狄金燕的口令,操起手中的刀刃就向那围着的兵丁冲了上去,立时也把那一帮兵丁围了个半圆。
眼看两方的人马就要为了争夺李秋生这小子大打出手了,这时又听得一声瀑喝之声从街口处响起,片刻之间就见一个满脸髯须的老者飞身而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围困在当中的李秋生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即时啸声如雷的向那些兵丁吼道,“住手,住手,你们都住手。我告诉你们;李公子,不是你们能动得了的人。否则的话,你们就会有灭顶之灾啦。”
混战中的双方,突然听得从天外飞身而入的老者如此高声大喝,当即就僵住在了当中。一时不知所措,仿佛大家都不知道听谁说的好一样。
众人都莫名奇妙地望着眼前这个以已之身死死护住李秋生的这个老者,不进也不退,局面顿时就僵在了当场。
正在狄金燕和董老爷子等人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得背后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年轻男子的断喝之声。
那声音粗犷而嘹亮,随即就像雄壮而有力的臂膀把‘耿侯爷’刚才还桀骜不羁的一把涙气压了下去。霎时又把还在自鸣得意的‘耿侯爷’,旁敲侧击地猛怂了一把。
“‘耿侯爷’,你敢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吗?如果你不敢负起这个责任,现在就给我滚回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若是你敢负起这个责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随着那年轻男子的声落话止,一时还气焰嚣张的‘耿侯爷’突然就停止在了当中。他神情麻木而枯稿地站在了那里,脸上再也撇不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和往日不可一世的浮夸。
有的只是他那枯瘦的脸上,突然就皱起的无数年轮的苍老之花。仿佛那裹紧松树的皮壳,一层层,一皱皱,映射着无数斑驳的苍桑,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伤感。
见得‘耿侯爷’如此之态,众人亦是一惊,只觉得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快速地从他们的眼前掠过。突然之间,就气定神怡地威风凛凛地驻立在了‘耿侯爷’的面前。像一尊无所愄惧救苦救难的神灵,活生生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用他的濨爱之心,播种着人间的善良。
这时,就只听得狄金燕和董老爷子这边的三人之中,刘脂儿突然疯狂地奔上前来,一阵狂喜的大吼大叫道。“李秋生,李秋生,你小子总算回来了!老娘这心啊,总算也快被你扎磨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淅了!”
可是那年轻男子只是倏然转身,对着跟随上来的刘脂儿微微一笑,并不说出一句话。然后又潇洒自如地站在了‘耿侯爷’的面前,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瞪着这个从前风光无限,现在已经有点干瘪残年的老头儿了。
一时之间,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寂静之极。上百双惊惶不解的眼睛,同时聚集在了二人身上。而此时争斗对峙中的二人,眼中就像攒射着惊疑的精光和仇恨的怒火。仿佛两团剧烈燃烧的大火焰,恨不得霎时之间就把对方的所有一切彻彻底底的烧毁熔掉,留不下半点的蛛丝马踪和灰怠。
整个场面上全然鸦雀无声,沉默,沉默,一切都沉甸在无生的沉默之中。
压抑交替着压抑,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声压抑与重复繁衍。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流云仿佛也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风没了,树静了,堪至连同周围的一切环境和人,都像停止了运动一样,呆若木鸡地立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