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书房,李秋生放轻了脚步,探头瞟看。只见吴老先生正端坐在书案上认真朗读,狄金燕就像一个虔虚的信徒一样,端坐在书桌下听着长老的讲经解义。李秋生想蹑手蹑脚偷偷溜进去,冷不防狄金燕嘴里吐出一声冷哼,横眼一扫。李秋生就乖乖地走到了狄金燕的身旁,把手一伸按在了书桌上。
狄金燕看也不看一眼,抓起左边书桌上的三尺诫尺,往李秋生的手心上一甩,就听见‘哎哟’一声大叫在书房中响起。吴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什么也不说又埋头教他的书了。这一下,只苦得李秋生摔着手掌的疼痛,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怒视着眼前这个贼婆娘。而狄金燕则像幸灾乐祸一样,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在吃吃地偷笑。
寨外,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肩并肩地走在小道上。
阳光鲜亮地透过树梢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如烟光圈。欢喻的鸟儿正掠飞在林间或宽旷的空间,五月仲夏的季节迂然而现。
安乐寨毕竟是个山贼绿林聚居之地,隔三差五总布置有一个或明或暗的岗哨,防的就是恐怕遭敌人偷袭。岗哨上的人偶尔也会走出来跟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打声招呼,然后又宿回了原来的位罢去,隐匿起来。
金刀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长叹一声说道。“董老哥,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僵,为了解决安乐寨的粮草之急,害得李秋生的身上又徒加了一条重大罪。真是惭愧啊,堂堂安乐寨居然要靠一个好小子寻粮渡日。哎,哎,哎,真是无地自容啊。……”金刀客说罢又连连叹道,脸上已布满了一层浓重的阴郁。
“金老弟,承蒙你们的照顾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和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逃亡了,只要能接回我那个孤身在京城的孙女,官衙定个什么罪都无所谓。”董老爷子想了一想,忙着安慰说道。又及时地眈眼四下里望了望一下,这山峦围绕馥郁下的安乐寨,此时看起来却也似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哎,董老哥虽然说得这般轻巧,但是我狄某人还是心有余愧的。我总觉得从李秋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就不知董老哥对李秋生的根源了解了多少?右否如实相告。”金刀客一翻叹息和沉默之后如是说,眼睛里流露的疑问全射在董老爷子苍老的脸上,似乎希望从老爷子的身上寻得有他想要的结果。
董老爷子陡地一惊,无解地望着金刀客,一脸迷茫地说道。“其实,董老爷子那里会知道李秋生这小子身上藏有什么根脉呢?冲其量我俩也只是半途相逢的人。若不是有董嫣芷这个天仙一样降临在李秋生身边的女子,可能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也许一辈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你怎么看得到得它们相交的终点。
正在两人相互探询间,一个喽啰急急地奔到了金刀客的跟前慌慌张张地凛道。
“不好了,狄寨主。大事不好了,官兵把安乐寨团团围住了,带头的将领正囔着要捉拿咱们的小英雄李秋生呢。”
一听来人凛报,两人顿时就惊诧在了当中。眈着两双憔虑的眼睛,同时看上了远方的天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都在瞧些什么。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凛报之事,等待复令的喽啰又进言摧促道。“官兵围剿之事,还请寨主示下?”
金刀客看了看仍半跪在地上的喽啰,顿时转身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若是你作为一寨之主,你该当如何处置眼前之事?”
董老爷子没想到金刀客有此一着,思虑了片刻当即答道。“若我作为一寨之主,决不拿手下喽啰的生命去与围剿的官兵拼命。毕竞生命只有一次,而活着才是对生命的最好负责。”
“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要我安乐寨的男女老少都做了官兵的俘虏才好?”金刀客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说道,好像是已隐忍了董老爷子这无厘头的一说。但心中的愤怒之气,多少还是流露出了少许。像冷风一样,掠过三人的面庞。
董老爷子霎时笑着对金刀客说道,“金老弟,董老哥当然不是叫你举手向官兵投诚。而是另有妙计。”
金刀客顿时讶然道,“董老哥,有何妙计,不妨直说。”
董老爷子则像卖乖的军师一样,笑而不语。急得两人一时杵在那里,抓耳挠腮。
{}无弹窗董老爷子这样一摞话,众人皆是一惊,惘然一片,全都看上当中的狄寨主。
只见狄寨主接过老叫化手中的官榜,缓缓展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地淡淡说道。
“好啊,好啊,这一次咱们的安乐寨又要名扬江湖了。老少爷儿们这官榜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官衙的能耐了。都听好了,不管官榜怎么样恨煞咱们,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说毕,把官榜往下面的人群一丢,又向寨中的男女敬起了浓浓的烈酒。
董老爷子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官榜一瞧,只觉心一沉,仿佛有千斤重压一样,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哎,这,这,这不是那些脏官又给李秋生这小子上的套套吗?怎么一个个会把他往死里逼呀?”
“狄寨主,你怎么就不重视起来了呢?还是这般无忧无虑。”
“哎,难不成是你小子长能耐了。”
董老爷子一声自言自的衰叹,顿时引得李秋生莫名的好奇。
他从人群的吹捧恭维中走过去,一把夺过董老爷子手上的官榜,细细瞧了个遍。
忽然李秋生也像金刀客一样昂首讪然大笑,他把官榜往空中一抛安慰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就别老涨着一副哭丧侮气的脸孔了,好不好?我李秋生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又不缺根筋,少个腿的,你急什么急呀?让人看着多不爽。”
说罢,一把拉过老爷子瘠瘘的身子往狄金燕面前一推,呵呵笑道。“贼婆娘,我就把董老爷子交给你了。你若是能让他高兴快乐了,我就告诉你那个‘金元宝’的秘密,不然我就和你拜拜喽。”
狄金燕霎时圆眼一睁,含怒笑道。“你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秋生回头道,“哎,有什么不敢的?那小爷就不和你玩喽。贼婆娘,拜拜!”说毕,眼睛一瞪,嘴巴一呶,招招右手,就钻入了当中的人群中。任凭那狄金燕伸长勃子瞭望了好一阵,也找不着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狄金燕只得暗叹了一声,只得渡回了董老爷子的身边。
董老爷子顿时斜着眼睛看上狄金燕,好像在说你大小姐和那小子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非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扯在中间,两头不得讨好。
狄金燕已发觉董老爷子一时好像变了眼色,似乎是已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她腼腆一笑,娇俏地说道。“老爷子,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其实我和那小子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你知道的,那小子就喜欢在别人面前装神弄鬼。不过是在古兰镇的‘大福米铺’,给何掌柜弄了个‘金元宝’罢了。这会儿,还能拨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金元宝?你说这小子身上藏有金元宝?”董老爷子霎时惊得咋起舌头愣愣的说道,又一脸的狐疑看着眼前的狄金燕。干咳了一会儿,又涩涩的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是拿老爷子来寻开心的吧?”
狄金燕被董老爷子这半信半疑的困惑弄得心中一慌,动了几下嘴唇想说什么但又强硬地压了下去。
忽然她神秘地附在董老爷子的耳边细语一阵,只引得董老爷子一阵开心的点头微笑。
一老一少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热闹的庆功宴。
夜色降临,人影初定。安乐寨的人们经过一天的扎腾,此时已经浸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沉沉睡去。
此时,董老爷子摇头晃脑地哼着一曲小调往卧房走来,那副干瘪的形容极其阳光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