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偌大一个货场,要想找到适合安置的储备点,必须一处一处地勘察,军统女少校担心在这个过程,赵木头二人的行动会引起货场内日军的怀疑。而一旦遭到盘问,不懂日语的两个特务连官兵,顷刻间会原形毕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赵木头倒是满不在意地安慰军统女少校:“真要暴露了身份,老子当场和小日本子刺刀见红,拼个同归于尽是了!到时候请王少校通知我的团座,让他给我和弟兄们报仇。”
这番话说得慷慨凛然,王穗花禁不住盯着年轻的央军尉好一会儿没有言语,良久,她才凝重地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取已经制作好的。
制作得很精巧,这项从军统青浦班学来的技术,王穗花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算得是得心应手。整个装置,固定隐藏在一个日军军用饭盒里,这种为日军官兵普遍装备的饭盒,由于常见而不易引来怀疑。定时装置是一块瑞士手表,手表的机芯系统强大且稳定;也是高爆性的。
当着赵木头以及另一名将要潜入货场的特务连士兵的面,王穗花演示了开关饭盒、调制时间的要点。特意强调,一定要在确定可以妥善放置后,才可打开定时开关,而手表指针一旦启动,他们必须在四十分钟的时间内撤离。
“你们把饭盒明晃晃地捧在手里,往货场里走,这样看门的哨兵会认为你们是在给同伴捎带宵夜,”军统女少校同时还准备了另一个真正的饭盒来混淆视线,赵木头与部下人手一个:“放心,只要不连接定时装置,即使晃动饭盒,不会意外起爆。”
接近晚十一点的城火车站,完全不见了白天的喧嚣与繁忙,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车站内外到处透着一股冷清的意味。站内月台几无人迹,票房里蜷缩着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以及少数等待乘车的旅客;车站外面的小广场,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只有几个流动小贩:卖烟卷的、卖烤地瓜的,还有一个挑着担子卖热馄饨的,都在这个尚存寒意的春夜里,不甘心地期企盼着能做成一桩生意。
一个脖子挎着卷烟箱子的小贩,在广场漫无目的地逡巡,但在他那顶遮住耳朵和眉毛的毡帽帽檐下面,一双眼睛却警惕扫视着广场周边的动静。这个卖烟小贩,有意靠近着火车站的南货场方向,因为他今晚的任务,是策应即将在那里实施的绝密行动。
这是八路军徐旅二营敌工队潜伏在火车站货场的两名队员之一,白天,他和伙伴在北货场扛活做力工,晚则挎着这个卷烟箱子在站前广场一带转悠一阵。而今晚,他的转悠则具有了明确目的性:在外围接应潜入南货场盗取日军军火装备的敌工队队员。
与此同时,由肖俊平和陈栓柱分头带领的两个敌工队行动小组,已经在准备进入各自的目标位。
此前,敌工队长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决定不等灵石县方向的同蒲铁路作战打响、便带人提前潜入城火车站南货场。这也是肖俊平反复考量之后才最终下的决心;而此前,徐旅二营副营长吴子健给他的指示是,利用南同蒲铁路发生大战、城日军受到震动引发慌乱之后,再行寻找时机动手。这一指示表面看有其合理性,然而,对日军了解颇深的前国军情报参谋肖俊平,深知像濑名师团这样的日军常备师团,往往有着极强的应变能力,除非自身受到强力攻击,否则不大可能因为几十里之外的铁道线发生战事、产生慌乱情绪。至于坐落在火车站内的日军辎重兵站(火车站南货场),平时戒备森严,一旦附近有战事发生,无疑会更加严防死守。因此,从这个意义说,动手潜入日军兵站的时机,设置于南同蒲铁路战斗打响之前,应该更为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