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少佐指挥着的两个步兵队越来越迫近,东南面伪蒙军骑兵也在朝着这里纵马。夏连山大声催促着部下速退,他们退到了那几辆日军卡车的位置,借着卡车车体的掩护,骑兵连的人纷纷从地爬起来,向不远处的战马跑去;夏连山跑离卡车之后,没忘了朝其的两辆各丢了一颗手榴弹,可惜都没有炸到汽油箱。
这时,从河口村掩杀过来的日本兵,冲在最前列的已经发现了八路军骑兵连的马群,也看见了八路军的士兵正奔进马群,找到各自的坐骑翻身马。日本兵三八式步枪的子弹立即追了去,瞬间打了数名人马。夏连山狂喊着:撤退!撤退!将马头勒转到丰店所在的北方方向,催动了战马。
骑兵连眼下没有别的方向可选——他们的东面是日军步兵蜂拥过来的人潮,南面是伪蒙军的骑兵阵,西面虽暂时没有敌军,但那个方向是同蒲铁路和公路,以及城,均有日军的重兵驻扎,且地势一马平川,天亮后骑兵的过大目标根本找不到任何躲避之处。夏连山想,只有丰店方向了,可以暂时撤到关门山北麓,再从北麓绕行,看能否找到其它的进入关门山的山口。
夏连山仍是一马当先,引导骑兵连的人马催动队伍,开始了狂奔。此刻在他们的右侧,子弹正犹如飞蝗一般直扑来,不时有人马弹猛烈仆倒。夏连山在马背回头狂喊着,督促骑兵们跟,不料在这时,一颗从右边飞来的子弹,噗地一声射入了夏连山的肩膀,骑兵连长只觉得一阵剧痛,随即整个半边身体感到了麻木,险些从马颠簸下去,他急忙将头颅伏在马首一侧,用没有受伤的左臂膀搂住了战马的脖子,任由其疾驰。
这队冒死出击的骑兵,最终有二十六骑冲出了日军的拦截火力,朝着丰店县城方向一溜烟地跑远了。
夏连山一边伏在马背狂奔,一边在紧急地思索着,待他们这一行跑出六七里之后,他渐渐勒慢了马匹的速度,最终停了下来,二十多骑人马静静地伫立在荒原,聆听着后面的动静。
但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日伪军并没有费心来追赶林师二营的这支骑兵,或许,他们又掉过头去,重新开始进攻河口村。但愿副营长和李天林他们,都已经趁此时机撤进了山口——那里易守难攻,两挺隐蔽在坚固工事里的九二式重机枪,会让进攻者尝到苦头!
夏连山忍着疼痛,开始清点此刻幸存的人数,待清点完毕,他的心则开始了肩伤还要剧烈的疼痛:二十六人!整个骑兵连足足损失掉了三分之二,骑兵连长欲哭无泪。
“连长,我们要往哪里去?”
一个骑兵问到,他的声音在寒风听起来囔囔的,带着隐隐的哭腔。夏连山看了他一眼,记起了他的名字:这是个刚刚满二十岁的战士。但连长一时没有出声回答,因为他还在犹豫着,既然敌人不来追赶,那么要不要再返回去?万一河口村仍有激战,自己也好助一臂之力。
但渐渐发亮的天色,最终让夏连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了夜色的掩护,旷野的骑兵会成为日军随时猎杀的目标。绕到关门山北麓去吧,争取找到进山入口。另外——夏连山蓦地想到了,那个方向还有丰店县城,城内有至今杳无音信的姐姐夏百合一家!尽管他知道县城被日军占据着,很难找到进城的机会,但一颗心还是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