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你们俩的默契到这种地步了?

她走到最后一大排,找到靠近左侧窗户的空位置,落座。

而,坐在她右手边的,好死不死的,就是向永明。

这小子什么事都没做,往后一倒,仰天大睡。

但就这样,都碍眼得很。

墨上筠抬手将帽檐往下拉了拉,将他从自己视野里隔绝。

但,向永明俨然没有发完酒疯。

大巴刚刚开出了军区,向永明就从酣睡中醒来了,只是他没有疯疯癫癫的呕吐、嚎哭、唱歌,而是睁着大眼睛,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左顾右盼,不知在瞅些什么。

感觉到他脑袋瓜子转悠个没停,墨上筠忍不住将帽檐往上一抬,然后偏头盯着他。

正好,向永明也回过头来,跟墨上筠的眼睛对上。

眼睛眨巴眨巴的,很快眼珠子就湿润了,亮晶晶的,看的人一阵心烦。

“不准哭。”

墨上筠警告地朝他道。

向永明眼巴巴地看着她,近乎委屈地道:“墨副连,明年就是我走了。”

“嗯。”

墨上筠淡淡应声。

是他自己选的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们会忘了我吗?”向永明问。

“会。”墨上筠冷淡道。

“那你们太不厚道了。”

向永明抬手抹了把眼泪,非常伤心地往后一倒,仰头看着车顶。

太伤心了,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几次毕业,跟同学校友告别,也没有哭成这个怂样。

可是,一想到那些走了的人今后都回不来了,一想到昨晚还彻夜长谈的战友们以后或许见不到了,一想到那些平时见着还会觉得烦的脸就只能成为回忆了,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就要走了……

向永明就觉得心情十分憋屈。

特别憋屈、沉重。

旁边有个兄弟抬起手,揽住他的肩膀,哄他:“墨副连糊弄你的呢,就凭你今晚吐了林排长一身这种壮举,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你说啥子?”

向永明忽然就清醒了,眨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旁边那位兄弟。

那兄弟一脸郁闷,“你吐了林排长一身啊,还把人肩膀都哭湿了……你不会忘了吧?”

“……”

向永明呆滞片刻,跟失了魂似的,半响,嚎叫一声,面如死灰地将脑袋埋入了旁边兄弟的胸膛。

靠,就让他就此消失吧,他已经没脸回去了……

旁边那兄弟被他吓得不轻,确定他没有再吐了后,才缓过起来。

还好。

他就这么一套常服了,再被向永明给吐脏,明天就只能穿着湿衣服去见军校新生了……那得多丢脸啊!

墨上筠默默看着他们的闹剧,没有说话。

“没受伤吧?”

阎天邢的语调低缓温柔,俨然没有先前的暴躁怒火。

沉默了下,墨上筠语气也稍稍缓和了点,“没有。”

“详细说说。”

墨上筠顿了顿,将大概情况同阎天邢说了一遍。

司笙查到了猎枪剩下几人所在的据点,之后跟司笙等人设了陷阱,以及对那个人所做之事,最后说了下结果。

墨上筠讲述素来很简洁,过程撑死了说了一分钟便结束了。

不过,她不说还好,一说,阎天邢便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他知道这是坑,还往里面跳?”阎天邢沉声问。

思考了下,墨上筠微微点头,“嗯。”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为什么?”阎天邢又问,随时处于暴走的边缘。

“不知道。”

“你猜到他会跳?”

“嗯。”

“原因?”

偏头想了想,墨上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道:“直觉。”

“所以你们俩的默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阎天邢声音阴森森的,彻底暴走了。

“……”

不知道他怎么扯到这点上去了,墨上筠无语地瞪了瞪眼睛。

“墨上筠,说话。”阎天邢凉飕飕地提醒她。

若不是相隔这么远,无可奈何,他非得——

“这个事……”墨上筠停顿了下,然后话锋一转,冷不丁问,“你车祸了怎么不告诉我?”

阎天邢:“……”

各自掐住对方的把柄,偏偏,两人谁都对对方无可奈何。

沉默片刻,阎天邢转移话题,“车祸不是他做的。”

“但是是黑鹰的人做的?”墨上筠不出意外地挑眉。

“嗯。”阎天邢沉沉地应了一声。

“那就没错。”墨上筠断定道。

就算他不知情,反正也跟他有关,他不算冤。

“你说了算。”阎天邢无语道。

墨上筠笑了下,“阎爷,如果你把他当情敌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替他说话为好。”

“……墨上筠,现在是你追我。”阎天邢火气又上来了。

自己的旧情人没处理干净,还跑过来气他!

太不像话了!

“行行行,我在追你。”墨上筠敷衍地道。

听清墨上筠言语里的漫不经心、吊儿郎当、毫无诚意,阎天邢眉头一拧,“那你该做什么?”

“……”停顿了下,墨上筠不明所以地问,“说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