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国公府凭着威权之盛,霸占着粮米漕运和盐运的经营,每年积下的财富不下千万。
他们从天下盘剥了千万的钱财,而拿出来赈济困苦,帮扶灾厄的万不及一。
哪怕就算是他们真诚的救助无辜,在明哲的眼中,也不过都是沽名钓誉,邀买人心。
而他们之所以广施博爱仁义的行为的初衷,或者和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到寺庙里给菩萨敬香添油,布施一些钱财,求个心安理得并没有不同。
在这样便算是想要做良善好人而不得的环境生长出来的少年,自然也听不懂锦衣卫这些赞美的话背后那么一点点的阿谀奉承,还把这些话当成发自他们内心的赞美,真的以为在他们心中孟国公府着实是天下仁义之望
言达天微微一笑,他驾着马车,循着所来的路径,一路直奔长安,本意是绕过长安,转向城北边的十字坡。
雨后的清晨天气格外晴爽,东方丝丝如棉絮的朝霞层层包裹,天依旧没有放晴,阴沉着,阴云低沉的飘过,被阴云笼罩的太阳极力射出几道有气无力的金光瑞彩,似乎是要发奋气力穿透这雨霾的晦暗不明。
远处的黄河泛着白色的泡沫,汹涌奔腾,震耳欲聋,直向东去。
刺入鼻孔的是泥土腥味儿,里面夹杂着野兽与人的尸体气味。
一路之上,言达天见到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从车旁经过。
这些锦衣卫别看平时凶神恶煞,不苟言笑,对待百官群僚,生民百姓一副毫无生气的虎狼面孔,可奉承阿谀,曲意逢迎的本事的确是信手拈来,出口便能道的出来,别看爹妈骨子里没有遗传,也没有如何的名师传授这些马屁经,却着实好似天然生就。
哪怕就是大难灾劫过后,他们的脸上非但没有见到一点点的悲苦忧愁,反倒觉得得免灾祸,实在可歌可庆,回到家中,必定要载歌载舞,摆酒祝贺一番的。
因此对于这些人性极少,兽性极多,他们活着别人就不能很好的活着的锦衣卫来说,他们对待灾难祸患的态度,却也不无可取之处。
人若是一直活在回忆的痛苦悲切,一直从阴影里不能自拔,也着实辜负了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也会让希望因此破灭,会让生机和欢快白白流尽。
锦衣卫以此种对于孟国公府极尽阿谀奉承的言语而其乐融融,自得其乐,他们居然能够自感热泪盈眶,也许他们的感动,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孟国公的公子以求他日后的提携,而仅仅是报答今日他的大恩大德,对他的救命之恩的确感恩颇重。
所以你不得不说,他们的为非作歹,对他们自己,倒并不算是坏事,因为他们既不因此心怀羞愧,也不会因为做了坏事后怕恐惧,反倒因此升官发财,而大部分终其一生,延续子孙,并未遭到甚么报应。
如此这样对于没有信仰的国度和文明来说,哪怕就算是杀人放火,胁迫人说谎作伪,这的确好像也不算是值得惭愧悔恨的损阴丧德。
他们拍马溜须的本性和本事此时便一下子彰显了出来。
只是这些称颂不绝的言语对于他们来说,更有许多真诚,言达天对他们的确是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情的,他们并非是一味的客套奉承。
相对而言,即便是想要和孟国公府和这位孟国公府的二公子亲近,以孟国公府的天威赫赫,权势鼎盛,以国朝等级的分明森严,他们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要幻想着攀龙附凤,从龙有术。
就连他们的指挥使沈大人,在孟国公面前,也只能毕恭毕敬,想要如何的攀附,一样并不能够。
在他们这种本就有着严格尊卑有序,官大一级压死人观念的锦衣卫眼中,指挥使沈大人固然威权煊赫,不过是三品顶戴,又是寒门出身,江湖草莽的底子,也不够资格与孟国公这样超品的王公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