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确定名单的第二天起，晋薇和秦雯就被陈老师拉进了一个小企鹅群，每天有老师定时布置任务、发布测试，批改这些学生的试卷，秦雯每天都得拿出半天的时间翻阅字典。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极为枯燥的工作，一页页的字典上被秦雯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注了不同样的符号，但秦雯却读出了趣味，读出了意韵。读音相近、意思也相近的词语，翻看一下字形的演化史，必然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渊源。读音差得很远，字义却极接近的字，当她尝试着用贾府里常用的金陵音读时，却读出了接近的声音。

她有时甚至能读到当年宝玉和林姑娘常念的诗句，还有一些今天都市人已经不用，但在那个曾经却是百姓家常常挂在嘴边的词汇，偶尔一个陌生的词语却勾连起小时候读过的课外书的记忆。这些发现让背字典这样一个看起来枯燥到死的活动变得妙趣横生，秦雯觉得每天翻看字典就是一个寻找宝藏、发现宝藏的历险，这让她有点放不下书了。

“妈，雯雯最近有点魔怔了吧？”秦霁看着秦雯一手抱着巴掌厚的《古代汉语词典》一手捧着《世说新语》，笑得跟花儿似的，有点渗得慌，“我头一回见个看古文笑成这样的。”

“你不懂就别瞎说，”晋薇压低了声音，白了儿子一眼，“你妹妹这是读书读出味道来了，这样的阅读体验没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的。你自己没文化，还担心起有文化的人来了？”她自然是懂得女儿的状态，当她想写一篇小说，在查找资料的时候，脑海里勾勒出那个时代的风貌、那个人物的丰姿英气，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或哭或笑。

“好吧，”秦霁也不在意还是唯二女士的精神状态，最近他接得通告逐渐多了起来，只叮嘱晋薇道，“妈，你让雯雯多休息休息，她的几个爱好都费眼，可别近视了，您也得多休息，光靠按摩，自己不保养，这肩颈也好不了。”

“知道”晋薇轻轻拍了儿子一下，“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有通告，别熬夜刷手机。”

秦雯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恍惚得连这个新年都过的模模糊糊，直到开学报到了，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寒假就这样过去了。

“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啦，”卫依简直服气，“你抱着字典的状态跟你绣花、画画的状态一样，真·旁若无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好依依，”秦雯抱歉地笑笑，“我就一下子迷了进去。”

“我还不知道你，”卫依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那股子痴劲早就有所表现了，不过这次特别厉害罢了。”

秦雯养好了伤，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正常乘公交上下学、走路上课都没有问题了，半年没在班级，副班长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了。因此虽然回班上课，课间时间她还是习惯翻出字典对着书看。

“我可算知道你成绩怎么好的了，”余蝶倚在她桌边说道，“合着你还真是自己默得呀？”

“你是抄的？”秦雯反问。

“有不少人都是抄的呢，”余蝶笑道，“反正发测试的时间是白天，家长还在上班，就自己一个人在家，你还真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