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曾向两位锦衣卫大人担保过夏原吉并没接触什么外人,一切都稳妥得很。
可是紧接着就有人来告状,他亲自赶到后,这姓夏的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真的在“仗势欺人”。
尚书大人筹措这句子,上前说道:“夏大人,夏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而夏原吉藤条失落,下人也被抬走后,本来血红的双眼忽然像是陷入了迷茫中一般。
他直直向前发了一阵呆,然后看向自己被锁拿住的手腕,又看向满脸焦躁的尚书大人。
最后夏原吉呆呆说道:“刚才那位姓钱的大哥来给我送饭。他……说尚书大人给我穿小鞋,把我拘在这里翻卷子。
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心头火气,拿着藤条打他。我……我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失控了。”
说着夏原吉眼神一暗:“是下官有错,还请尚书责罚。”
这甘愿受罚的样子,像是回到了过去无害纯良的绵羊模样。
他将什么“尚书大人给自己穿小鞋”之类的话也当着尚书大人本人的面说了出来。
这作法在官场上是极其不妥的,可能真的会害自己穿一辈子小鞋。
但夏原吉就是夏原吉,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相反的,众人倒是觉得这夏大人终于恢复正常了。
尚书大人到底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在这尴尬的环境下挺起了肚子说道:“这钱伙夫性子本来就跳脱。夏大人这两天翻阅卷宗恐怕是累了。不如这几天便回府休息把。”
夏原吉也没听出这话中有多少层意思,更没想过自己忽然发狂,是否会影响今后仕途。
他只呆呆地低着头,含含糊糊说道:“恐怕是真有些累了。下官……下官便告假几日。”
尚书大人做出大度模样,说道:“好了再来,不急。”
夏原吉跌跌撞撞地从吏部衙门中走了出去。眼神中尽是迷茫不知所措。
而他更不会发现,他身后正暗暗跟着方中锦与纪常安这两个锦衣卫。
小吏不安地说出夏原吉夏大人打伤火头工的事情。
这不禁让吏部尚书大吃了一惊,更是让方中锦与纪常安各自心头一紧。
吏部尚书吃惊的是,那像白绵羊一样的夏大人,竟然会做出打伤人的事情?
说实话虽然锦衣卫两次造访都是为了这个夏大人,他也非常配合地只给夏原吉一些翻阅卷宗的工作。
但是尚书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这书呆子气浓厚的夏大人会做出什么歹事。
他最多认为夏大人或许被牵连到什么案子里去了,又或许是什么关键的人证罢了。
如今忽然听说他打伤了一个下人,这就太出人意料了。
而方中锦与纪常安两人更是吃惊,前一刻他们还监视着夏原吉,怎么才离开这么一会他就将人打伤了?
难道这半天功夫,夏大人身边还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尚书大人忙对这小吏说道:“别、别急。为什么打伤人?因什么事起的冲突?你先说清楚!”至于伤者如今伤的如何?这一个小小伙夫的身子还不需要劳动尚书大人关心。
小吏说道:“钱大个好好地去替夏大人送饭。您知道夏大人这几天都一直呆在后库房,一步也不走出来。
钱大个这人有时候嘴欠,但心是好的。他领了送饭差使过去没多久,就听到后库房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小的带了人去那里查看,却看见夏大人竟然用一尺长的藤条拼命抽打钱大个。
钱大个哪敢和上官动手,愣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没还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大个又浑说胡话了。他原来的性子,被打也是活该。
但是夏大人这下手……也太重了。简直是要活活把钱大个往死里打啊!
我们几个忙上去劝,请夏大人饶了钱大个这个混人。没想到夏大人竟然是连我们也要打!“
兴许是这小吏也被夏原吉抽了几藤条。所以在他这番描述中,有意无意地将夏原吉描绘成一个暴虐残忍、不顾下人死活的家伙。
尚书大人与夏原吉接触过不少回,先前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如今听了小吏的禀报,他全不相信地瞥了那小吏一眼。
心说不知道夏原吉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在锦衣卫查问的当口闹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