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这天下能喊自己舅舅的,除了夏炎,便是那域外诡异眼珠化作的女婴,据说她已被夏甜带走,既然是小姐,那么便是吻合了。
其二,她说谢谢,那便是自己与天道对轰,给了她一丝降临的契机,所以才说谢谢。再想深一点,那便是之前所有的记忆她依然拥有。
其三,她对自己充满了敬畏,所以用出了您这个字。
其四,她并不想见到自己,因为“谢谢”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廉价礼仪。
略微的失神,便使得夏极分析出了这些事情。
再继续分析,这小侄女既然保留原本的记忆,那么脑海里必然是藏着不少“黑科技”、“冷知识”,而这短短四年左右的时间里,她竟然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而眼前这两人便是她的下属?
更令人奇异的是,龙藏洲之中的她尚在襁褓之中,又是如何留下些小玩意,来偷偷看着那片大陆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夏极并不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
若真是自己小侄女,反正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嫉恨的?
于是,他又问:“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泪痣女人并不隐瞒:“小姐名夏瞳。”
夏极愣了愣,这次他是又信了几分,因为“瞳”这个字道破了她的来源,但是姐姐怎会给她起如此名字?
怕是受到了某种奇特的干扰吧,毕竟一个还没满月就可以布局的婴儿,实在是小顽皮。
再放养放养,怕是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静静看着面前泪痣女人的银发,湿漉漉搭在肩头,她神色迷离,唇边带笑,身侧则是骑着奇怪马脸象身的巨汉。
夏极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你留下笔记,现在回来是想收割谁呢?”
——他跳过了三个问题。
第一,那橙色的风车笔记是不是你,回忆里那银发的冰雪恶魔是不是你?
第二,你留下笔记本,突然消失,又是什么目的?
第三,你留下笔记,就如同播下种子,现在种子已经发芽、出叶、开花结果,你自然要来取走。
只因这两个问题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所以他在包含了三个“确认”的情况下,直接问出了第四个问题,并且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泪痣女子坦然:“没想到您也看到了我的笔记,献丑了。”
夏极静静看着她,等她回答该回答的问题。
一般能穿成这样,长成这样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更重要的是,那女人是一头银发,温和的梳挽,被护在宽大袍子里。
她打着把雪色的伞,勒住了缰绳。
天中洲是什么情况,她也清楚地很,在这种地方遇到一名刀客
简直是再诡异不过的事情。
她停马的时候,那不露半点的彪形大汉自然也停了下来。
两人相差足足有两米多高的反差,可是却同时看向了那暴雨中走来的男人。
他被雨水冲刷,似乎狼狈,但实则却如被暴雨洗去了所有尘埃的锋芒,毕露而冷然,如同神灵般令人忍不住生出匍匐叩拜之心。
没人去问“来者何人”这种蠢问题,也没人去说“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样明显不会得到回答的问题。
因为聪明,所以缄默。
缄默,只是为了确认是敌是友或是路人,知道这些便够了。
所以泪痣女子温和笑着道:“你没带伞。”
碰巧,那雨水中停下脚步的男人也同时问出了他的问题:“能借把伞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
泪痣女子又道:“我只有一把伞。”
夏极也是同时到:“你似乎只有一把伞。”
又是同时说出,甚至连伞这个字,都是重叠在了一起。
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尴尬。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似乎是等着对方先说,先问。
可是偏偏没有人再说,再问。
所以,那泪痣女子突然收起雪色圆伞,一把扔向前面。
夏极接过,握住了伞柄,却不打开。
因为,那泪痣女子在丢出伞后,她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