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最后一人死去时,他瞳孔恢复了清明。
头上白发再添几根,他心已明了,却是不敢言。
静养三日后,他入宫见尚皇,然后指了指地图上武当所在之地,又指了指刀神山,最终沉声道:“炎焚龙气”
尚皇知晓天机不可泄露,周赤琥如此已是冒险至极,他略作思索,便是明白。
武当山藏有那逆转天下运势之物。
刀神山则是夏极所居之地。
而炎焚龙气,重点便在“炎”字上。
关于夏极,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哪里不明白他有个侄儿叫夏炎。
此时前后贯通,他顿时明悟,那哪里是什么逆转天下运势之物,那分明是一个孩子,一个叫夏炎的孩子!!
“真是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他想起那夏极的慷慨陈词,一时间心中将之全都视为谎言。
噌然一声,抽出身边之刀,随后对着面前羊皮地图斩落,如同发泄一般,毫无章法的舞动着。
“说的好听,原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说好做朕的最强护盾,但妖物现世,你便消失无踪,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尚皇如痴似狂,毫无天子气概,而如同匹夫一般,靠着挥刀来发泄。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白衣身影的两次劝谏,以及自己随后的励精图治,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
你此刻也许悄悄折返武当了吧
你给了朕希望,现在却又让朕回归到更深的绝望!
“哈哈哈!!”
尚皇疯癫大笑,而众人尽皆跪倒。
“武当!武当!武当!!”他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恨。
天下大势还在朕,我就不信杀不死你一个小小孩童。
他神情扭曲,眼神阴沉,而面色红如火烧,沉寂良久,忽而沉声,一字一顿地吼道:“宋零,周珏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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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完。
皇都天阙,宫墙之上,雪一直下,
尚皇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皇下学社宴上,那飞扬跋扈的绝世身影,转身一刀,便是斩落耳畔几缕发丝。
而之后,自己欲大兴土木时,那如神灵般的身影再次拎刀入天阙,自己的部下在他面前如同玩具一般,不堪一击。
那神灵般的身影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诚恳地劝道:“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战乱刚终,此时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皇上岂可懈怠,岂可沉湎享乐?”
宋尚心中惊惧,但天子尊严使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这乱臣贼子!!岂敢如此对朕?”
但那神灵般的身影并不恼怒,而是淡淡道:“皇上,天中洲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你曾经历了什么我也不明白,但你此时已是九五至尊,也应该要长大一点了吧?”
一番话勾起了尚皇对于往事的种种回忆,那之前生母死的不明不白,夺嫡之战的残酷,再之后万鬼出现,而天中败如山倒,一座座城池化作鬼蜮的恐怖
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如走马灯般的旋转而过。
我我该长大一点了吧?
也许有你在,我确实可以尝试。
宋尚有些意动,所以最终竟是未曾再发火,毕竟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已经强到他无可阻拦,反抗也无用,何况他也只是劝谏自己。
所以,他垂目道:“明白了朕会努力做个好皇帝。”
那神灵般的身影露出一丝笑容,“我拭目以待。”
说罢便是飘然而去。
此后,宋尚便真是励精图治,勤于政事,隐隐有明君之相。
但此时天下动荡,妖孽出,所有的怪责便又指向了他,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
大雪如海。
尚皇觉得自己很孤独,他站在这白色的海洋里,如孤独的旅人,虽包裹在华贵裘衣里的身子很暖,但心却很冷。
他忽然喃喃道:“你不是和朕约定好了若是我安心治国,一心为民,你便做我最强的护盾。可这妖孽现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什么心魔?什么海外?”
这位尚算年轻的皇帝猛然拍掌与冰冷墙壁之上,雪受力而成了厚积的冰片,将刺骨的寒透过每个毛孔渗入那手掌之中。
尚皇声音平静,但却是重复问了一句无人会回答的话:“你你又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而便在这时,身后传来娇柔的声音:“皇上,此处高寒,还请保重龙体。”
尚皇缓缓转头,入目是一张妩媚至极的脸庞,双颊红艳如朝霞,而眸子迷离慵懒,仿佛隔着秋水,而蜂腰便是隔着雪白的狐裘也能感受,如高耸入云的巍峨,壮观而瑰丽。
尚皇忍不住问:“你是?”
那妩媚女子笑道:“妾身是青崖白家家主之女,名妹喜,皇上忙于政务,所以妾身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得见皇上,心中实在不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