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思路,一项一项往下说:“头一件,阮家的菜式,原本也是融合了外头的菜式才创出来的,我们若是指责别家学我们的,也一样有别家会指责我们学别家的。”
“第二件,大家打开大门做生意,虽说是私宴,可也不能拒绝客人过来。若是客人尝了我们家的菜式,依葫芦画瓢地照做……我们也说不了什么啊!”
阿俏点点头,望着宁淑:“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好生留住厨下的那些紧要人儿,免得教阮家席面的一些不传之秘给泄露出去,不是么?”
“是,”宁淑还未接口,已经有人抢先答下了阿俏的话,“也不是。”
阮老爷子阮正源这时候背着双手,缓步来到了宁淑与阿俏两人面前,“阿俏,你需记住,这些菜式,只有在阮家,才能被叫做‘阮家菜’、‘翰林菜’,一旦离开了阮家的传承,就会什么都不是。”
阿俏听了,好奇地抬起眼,询问地望着老爷子。
只见阮正源伸出双手,轻轻推开了厨房的门。高升荣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着,见到阮老爷子出现,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升荣啊,”阮正源开口,“最近可将你忙坏了吧!”
高升荣对阮老爷子充满了崇敬,当即摇头否认:“哪里,哪里——”
阮正源笑笑:“近来阮家增加了席面,你一直劳心劳力,这些阮家上上下下都一直看在眼里。只是有一件,老二媳妇怕是一直没跟你说,你的工钱,早先保守说给你涨五成,那是怕席面订不出去,才暂时那么说的;如今天天满座,我就给你个准话,你的工钱较以前翻倍,年底轧了账之后的总收益里你还会有分红。升荣,这样你还满意么?”
高升荣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躬身向阮正源与宁淑两人道谢。
阮正源却还没说完,当下带着阿俏与宁淑两个走进厨房,翻看了一下今天的菜单,点点头,将阿俏叫到身边:“你看今天这一道‘见龙卸甲’——”
阿俏对阮家菜式非常熟悉,知道这道“见龙卸甲”是用浓汁烩的辽参与裙边。
只听阮正源极为骄傲地说:“若是在其他菜馆,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菜式,也只能叫辽参烩裙边,叫不得‘见龙卸甲’。阿俏,你想想,这省城里,用金丝楠木建的雅舍可还有第二座?御笔亲书的牌匾可还有第二件?缺了这些,客人们上哪儿去体会这菜品的精髓与魂魄呢?”
一番话说下来,站在大厨房一角的高升荣面如土色。
阿俏暗自猜想,原本高升荣可能是被那什么杜老板忽悠了,以为请了过去就能立马支撑起另一个“阮家菜”出来,可是一听阮正源这么解说,才明白过来这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上辈子那个“杜家菜”也是这样,与阮家斗了个两败俱伤,但是终于还是少了传承与底蕴,所以先于阮家一步倒掉了。
阿俏听阮正源这么说,当即伸出手鼓掌,大声赞道:“爷爷,你说的真是太好了,咱家为什么不寻个报社记者来,将您这一番话稍稍润色,登在报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