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三娘子

明王首辅 陈证道 4474 字 10个月前

那些鞑子气得哇哇大叫,跳上马便向着黑衣马队杀去,两支人马在麦田上短兵相接,展开激烈的搏杀。

为首那名黑衣女子使一柄长剑,策马左冲右杀,倾刻将两名鞑子刺死马下,神勇非常!

“三娘子,三娘子无敌!”山坡上的在百姓挥拳奋振大喊:“狗日的鞑子,杀死他们!”

一些勇敢的年轻人举着扁担之类的农具往下冲,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那些鞑子只有十几人,倾刻被干死近半,见势不对,呼哨一声夺路狂奔。

“子玉兄!”蔡岳大声高呼,因为李英俊还被一名鞑子搁在马背狂奔,而且那名鞑子骑术相当了得,马背上多搁了一个人竟然还跑得飞快。

黑衣马队追杀了一会,又斩杀了数名鞑子,剩下五名鞑子终究还是逃掉了。这些鞑子的马匹十分优良,而且骑术也胜过黑衣马队。

“三娘子,三娘子……!”

一众百姓见到鞑子被打跑了,欢呼着从四周的山坡上跑下来。黑衣马队却不待百姓接近,牵上鞑子留下的马匹,还有鞑子的尸体也一并带走,策马迅速离开。

“谢谢三娘子,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三娘子长命百岁,多寿多福……”

一众百姓纷纷向着远去的黑衣马队跪倒叩拜,一些年轻人更是跟在黑衣马队后发足狂追,大喊着三娘子收留我吧之类的话。

蔡岳看着远处消失的尘头茫然若失,此时再没了诗和无方的情怀,只剩下恐惧,悲愤和担忧!

“刚才那名鞑子大喊着读书人,鞑子对读书人一般都会比较优待的,你的朋友应该不会吃什么苦头!”那名村姑满脸泪痕,却还出言安慰蔡岳,显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蔡岳看了一眼这名长相一般的年轻村姑,感激地地道:“多谢姑娘刚才相救!”

村姑娘抹了抹眼泪道:“谢就不用了,能不能帮窝把阿爹和二哥搬回村子去。”

蔡岳连忙答应了,幸好那辆驴车还在,蔡岳把车把式叫来帮忙,一起把两具尸体运去安葬。

看着跪倒在土坟前哭得天昏地暗的年轻村姑娘,蔡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据他了解,这村姑娘家里已经没其他人了,委实凄惨。

“叶子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蔡岳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村姑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目露仇恨,倔强地道:“去黑台山投奔三娘子,杀鞑子!”

蔡岳皱了皱眉,他刚才跟村民打听过了,所谓的黑台山三娘子,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强人罢了,所以劝道:“叶子姑娘是良民百姓,何必自甘堕落,去投奔打家劫舍的山贼呢!”

村姑顿时双眉一挑,讽刺道:“山贼又咋了,三娘子从来不抢劫平民百姓,只抢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她还杀鞑子保护附近的百姓。比起那些只会欺压老百姓,见到鞑子光会逃的官兵强太多了。

你刚才都看到了,今天要不是三娘子,咱们会死更多人,粮食都被鞑子抢走了,冬天会有更多人饿死。官兵不管我们生死,三娘子管,三娘子才是我们百姓的保护神。窝就是要投奔她,要不你报官抓窝!”

蔡岳被怼得神色讪讪,尴尬地道:“叶子姑娘,对不起,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

黑台山。

一支马队向着寨门飞奔而来,箭楼上一名值守的壮实青年手搭凉棚远眺,待看清来人后立即便兴奋地大叫:“当家们回来了,快打开寨门!”

厚实的寨门缓缓打开,此时一支黑衣马队已经奔至,直接冲了进来。

“大当家回来啦!”

“小姐回来啦!”

寨中的男女老少纷纷跑出来迎接,一个个喜笑颜开,今天当家的亲自带队“出猎”,看来收获很大啊,竟然抢回了十几匹马。

这时,为首那女子翻身下马,随手解开了蒙面黑巾,露出一张冷艳非常的俏脸,淡蓝色的双眸,神彩飞扬,赫然正是薛冰馨。

山西,右玉县。艳阳高照,风沙漠漠,孤寂的苍头河水蜿蜒往北出城塞,注入浑浊的黄河。从天空鸟瞰而下,入目所见皆是黄土高原上特有的千沟万壑。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然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却如野草般顽强。

苍头河不远是一条官道,往北可直通长城要塞杀胡口,此时官道上来了一辆驴车,正慢吞吞地往北行驶。车把式是一名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头上包着极具陕北特色的白羊肚手帕,很明显是右玉县本地人氏。

驴车后面坐着两名青年书生,由于官道崎岖不平,驴车晃荡得极厉害,两名书生必须双手抓住车辕才不至于从车上翻下来。

这两人书生不是别个,正是一路西行,追寻诗和远方的蔡岳和李英俊。高原上植被少,风沙大,两名白面书生都晒黑了不少,满脸的风尘。

话说蔡李两人自四月上旬离开京城,一路西行至宣府,六月初进入大同府,竟然无惊无险,连一个剪径的毛贼都没遇上,不得不说这俩货相当幸运,跟玩游戏开了无双似的,一路横冲直撞都没有扑街。

蔡李两人在大同逗留了一旬,然后便继续西行至朔州,七月初便到达右玉县,现在正打算到闻名已久地长城杀胡口参观,看能不能激发灵感,作出几首传世的边塞诗词来。

“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到杀胡口?”蔡英俊问车把式,驴车晃得太厉害,他有点受不住了。

“公子,还得个把时辰呢。”车把式咧着嘴陪笑道,心里却是暗暗嘀咕:“这些读书人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好好的舒服日子不过,偏偏要跑到边境来看塞外风光,不就是一座破城堡嘛,有啥子好看的,若是刚好碰到鞑子地来打草谷,还不把命给看没了,呸呸呸,窝(我)瞎想些啥呢,不会这么倒霉的……”

眼下正值七月中旬,正是小麦收割的季节,苍头河两岸均是麦田,附近的村民正在田里忙碌着收割麦子。

正在此时,一把嘹亮旷远的嗓音从不远处的麦田上传过来:

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

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

煮了那个钱钱(哟)下了那个米

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

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子照

满口口白牙牙对着哥哥笑

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

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

啊啊

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

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

这正是一首陕北特色的信天游,歌声嘹亮清越,歌词通俗易懂,在现代人听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听在蔡岳和李英俊两名读书人耳中却是有伤风化,更何况唱歌的竟然还是一名年轻姑娘。

然而,赶车的大叔却是听得津津有味,那边歌声一停,他立即便扯开喉咙大声唱和过去:

大雁雁回来又开了春,

妹妹我心里想起个人。

山坡坡草草黄又绿,

又一年妹妹我在等你……

黑夜里月牙牙藏起来,

扑通通钻进了哥哥的怀。

村东的河水哗哗地响,

妹妹我快活的直喊娘……

这位车把式大叔看上去满面尘霜,但一开口却是让人大跌眼睛,那嗓音洪亮圆润,穿金裂玉,只是歌词却是非常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