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臣逼着认了伯父为父,朱厚熜自然极为气闷,正好此时兴王妃蒋氏,还有永福永淳公主进京了,于是朱厚熜便借口陪伴母亲,连续几天不上朝,以此来向群臣表达不满。
然而,今天恢复上朝的第一天,朱厚熜却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奉旨赈灾的萧淮和徐晋竟然同时遭遇了洪水生死未仆,所以心情就更糟糕了,在午朝时大发雷霆,差点当场杖毙一名失仪的小黄门。
此时,朱厚熜怏怏不乐地到了慈宁宫,给母亲蒋氏请安,两个妹妹永福和永淳正好也在。
蒋氏见到儿子神色怏怏,不由心疼地问:“皇上,那些大臣又为难你了?唉,早知当初为娘就不答应让你继位了!”
朱厚熜闻言连忙道:“母后,朕是皇上,谁敢为难朕呢,徐晋出事了,朕心里难过。”
蒋氏吃惊地道:“徐晋出什么事了?”
永福和永淳都不约而同地望来,朱厚熜颓然地道:“今天收到黄锦的八百里加急,萧淮和徐晋在视察大堤时刚好缺堤了,两人都遭了洪水!”
“啊!”永福掩住了小嘴惊呼出声,小萝莉永淳吃吃地道:“那……尸体找到了没,呸呸呸,人找到了没?”
朱厚翻摇了摇头:“如今还下落不明,朕已经一下令黄锦全力寻找。”
蒋氏皱眉道:“唉……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呢。”
永福公主轻声安慰道:“皇兄,徐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朱厚熜苦恼地道:“但愿吧,要不朕也不知该如何跟小婉姐姐提起了。”
蒋氏暗叹了口气道:“对啦,说来也很久没有见小婉了,皇上,娘亲明天召小婉入宫可好?”
朱厚熜点头道:“自是好的,不过你们可别说漏了嘴,朕怕小婉姐姐知道这件事会受不住。特别永淳,管好你的小嘴!”
“皇兄,人家知道啦!”永淳撅起小嘴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
大明朝的京官通常在上午五时许上朝,若是遇上大朝会,甚至凌晨三点钟就得起床准备了,不过,无论是大朝还是常朝,一般都会在下午四点左右放班。
大明正德十六年八月初二,下午四时许,各部院的官员陆续走出官署准备回家。
新科状元杨维聪步履从容地走出翰林院,身穿青色的从六品官袍,端的是气宇轩昂,人物俊秀,其身边还簇拥着一群年轻的同僚,均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而且都是通过了馆选的翰林庶吉士,乃大明未来的储相。
杨维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在金殿上被授为从六品的翰林修撰,而且还受到内阁首辅杨廷和的赏识,前不久被擢为詹事府左赞善。
詹事府左赞善虽然也只有从六品,品秩与翰林修撰相当,但是詹事府乃东宫的辅助机构,而詹事府的官员也被称为东宫辅臣,将来是要负责教导辅助太子的。很明显,杨阁老是要培养杨维聪成为将来的帝师啊,詹事府左赞善再进一步就是正六品的詹事府左中允,再往是就是正五品詹事府大学士,然后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和翰林院待讲学士,这两位都是辅助皇上或太子学习的官员,被称为帝师。
杨廷和当年便担任过东宫侍讲学士,负责给太子朱厚照讲学,后来朱厚照登基为帝,杨廷和不久也入阁辅政,最后接替了李东阳成为内阁首辅。
所以说,杨维聪的前途一片光明,如无意外,将来肯定是要入阁辅政的,俨然成为新科进士中的旗帜人物,甚至隐隐把一直来风头最劲的探花郎徐晋比下去了。
“达甫(杨维聪字)兄,听说今日中午,朝中收到山东八百里加急,赈灾钦差萧御史和徐子谦均遭遇了洪水失踪,可有此事?”一名翰林庶吉士问道。
翰林庶吉士虽然清贵,但却是无品秩的散官,相当于实习生,所以没有资格上朝,对朝会上发生的事只能靠打听。
杨维聪点了点头道:“是的,如今还下落不明,皇上已经下旨,着令地方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两人的下落。”
一众庶吉士不由面面相觑,有人惋惜,当然也有人心里暗暗幸灾乐祸,徐晋被喻为目前大明文坛的诗词第一人,连中五元探花及第,若不是杨阁老等联手压制,说不定就连中六元状元及第了,这一身的光华炫彩夺目,再加上深受新君宠信,还是费阁老的得意门生,委实让人羡慕妒忌恨。
尽管徐晋目前受到杨阁老打压,但是可以预见,徐晋将来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而且这次作为赈灾的钦差副使,回朝后肯定至少官升一级的。
然而,如今徐晋却遭了洪水下落不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人要是死了,身上光环再多又有什么用?嘿,所以做人还是要中庸一点,太逆天是是会遭天遣的!
“唉,徐子谦可惜了!”一众庶吉士纷纷摇头表示叹息,只是内心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杨维聪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把徐晋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但是如今听到徐晋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心里却又十分失落,人生得一知己不易,得一对手亦不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