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场数十名士绅全都捐了,方添福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本来今天还想看徐晋的笑话,最后自己反倒成了人家立威的那只“鸡”,杀鸡儆猴啊!
方添福暗咬了咬牙,最后表示捐粮二十石,白银五百两,这是全场最高的捐款了,没办法,长子还被人家扣住啊。虽然放高利贷最重的处罚只是杖一百,但别说杖一百了,就算是杖五十,衙役下重手的话,也能把人活活给打死!
所以说,方添福这二十石粮和五百两银子是在给儿子买命。嘿,徐砍头黑不黑?黑啊!
……
杏春楼二楼的募捐如火如荼,方家名下一处小庭院内,方添禄请在宴请铅山千户所的洛弘。
一桌丰盛的菜肴,一壶名贵的陈年花雕酒。
面对满桌的佳肴美酒,洛弘却没有动筷,他不是白痴,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和方添禄没啥交情,对方突然这么好招待,怕是别有所求。
方添禄给洛弘斟了杯酒,笑眯眯地道:“来来来,鄙人敬洛副千户一杯。”
洛弘自嘲道:“方主薄,本人现在只是百户!”
方添禄叹了口气道:“鄙人现在也不是主薄了,说来咱也是同病相怜啊!”
洛弘目光一闪,淡道:“方主薄今天找洛某来就是为了发牢骚?”
方添禄一本正经地道:“那倒不是,纯粹是想结交一下洛千户这种英雄罢了,话说之前要不是洛千户发现了叛军偷挖的地道,咱们铅山县恐怕已经陷落了。洛千户居功至伟啊!”
洛弘虽然知道对方在拍马屁,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而且这马屁确实拍得他挺舒服,所以面有得色地谦虚道:“哪里,只是碰巧罢了!”
方添禄又给洛弘添了杯酒,忽然眼神暧昧地拍了拍掌,一名春衫丽人从珠帘后行了出来。洛弘顿时眼都直了,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知县吴林广那名小妾,此刻正穿着薄薄的春衫,胸前高耸,粉红色的抹胸上露出大片白花花的雪肤。
方添禄暗暗得意,吴林广的这名小妾那天跟江氏起了剧烈的冲突,江氏第二天便将她挂牌出卖了,不要惊讶,妾也分很多种,这种没用花轿抬进门的小妾地位本就低下,也就比一般的丫环高一点,乃主家的私产,想卖掉就卖掉。方添禄只花了二十两银子便把这名小妾买下来了。
这名小妾显然事前得了方添福的吩咐,径直在洛弘身边坐下,娇声滴滴地斟酒服侍,一对胸、器蹭呀碰呀,洛弘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半炷香后,方添禄离开了房间,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面带不屑地离开了。片刻,房间内传出阵阵浪、叫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杏春楼是铅山县城中最上档次的酒楼,乃本县士绅宴客的首选之地。杏春楼的外头有一棵杏树,怕是有两三百年树龄了,每年春天杏花盛放时,花团锦簇的十分热闹。只是眼下春寒料峭,昨天刚下过一场春雨,湿漉漉的杏树才冒出了少许新芽,离“红杏枝头春意闹”还得一段日子。
此时,杏春楼的二楼却是十分热闹,本县的士绅,以及排得上号的商贾都到场了,因为今天通判大人设宴请客,为守城将士募捐粮饷,而且已致仕的费阁老也会到场。
今天的主角徐通判还没到场,一众士绅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本县首富方添福春风满脸地与相熟的士绅打招呼,长子方天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方天赐时年二十四岁,乃方家未来家主的继承人,所以方添福对其着重培养,每有应酬都带在身边,锻炼其交际能力的同时,又为他铺展人脉。
方天赐也是个伶俐人,并没有让他老子失望,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做生意也很有套,比他弟弟方天佑这个纨绔强多了。
众士绅正闲聊着,楼梯响起,一行人走了上来,当先一人方面大耳,儒衫方巾,正是已致仕的大学士费宏。稍落后少许,一袭玉色长衫的英俊少年郎,赫然正是节制诸县兵马的通判徐三元。
十六岁不到的少年,虽然外表稚嫩,但步履从容自若,在场没人敢轻视。众士绅连忙上前行礼:“见过费阁老,见过通判大人。”
费宏和徐晋微笑着一一回礼,大家按位落座,费宏居首席,徐晋敬陪在次座。
方天赐看着“高高在上”的徐晋,既羡且妒,他自问聪敏伶俐,在做生意上也颇有些成就,但跟眼前这少年一比,则判若云泥。徐晋年十五便秀才功名在身,现在更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六品通判,尽管是走了狗屎运暂代的通判,但至少人家现在大权在握,风光无限。
不过,一想到风光无限的徐通判今天极有可能颜面扫地,方天赐便有点得意和兴奋。另外,如果爹和二叔正在谋划的事成功,那这个徐三元的好日子也该到得了,到时自己说不定能当面踩他几脚,好教这小子得知,方家不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捶扁捏圆的。
方天赐正yy自嗨着,忽然楼梯再次响起,县丞孟轩带着捕头李明上了二楼,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和一名平民打扮的老头。
在场的士绅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搞的是哪一出?
这时,那名平民老头一指方天赐,大声道:“县丞大人,就是他,就是这杀千刀的,放印子钱逼死小儿,还强抢了老朽儿媳,求大人为我作主啊。”
孟轩沉着脸一挥手道:“拿下!”
捕头李明立即带着衙役上前,铁链卡嚓的锁住了方天赐的脖子,冷道:“方公子,走吧!”
方添福和方天赐均面色大变,后者大声道:“李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一向奉公守法,你凭什么抓我?”
李明嘿笑道:“有人告你放印子钱,逼死人家儿子,强抢人家儿媳,走吧,有什么话回县衙再说。”
方添福怒斥道:“荒谬,放印子钱乃本朝律法允许的,那老头的儿子还不起钱,自愿拿媳妇抵债,这关犬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