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夫人今个儿这是怎么了?竟然改成低头走道儿了。”
“员外夫人”是村里的妇人们私下里给何田露起的诨名,桂花大娘下意识地把苏木看作了自己人,不自觉地便叫了出来。
说完她才想起这两家的关系,一时脸上讪讪的,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苏木权当没听见似的,笑盈盈地说:“大娘怎么过来了?有啥事隔着墙叫一声就行。”
桂花大娘忙顺着台阶,说道:“昨个儿你叫二丫过去送月礼,我刚好去了南石村,没碰上。”
苏木想到她大约是为了这事儿,便笑盈盈地问:“金娘姐姐可好?”
“好着呢!”桂花大娘应了一句,便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银娘那个没轻重的,竟然也没看一眼,我今儿个一翻才看到好大一包红糖——这个太贵重了,可不行。”
她说着,便把那个沉甸甸的油纸包递过来,另外还有一个用苇叶编的小篮子,“这篮鸭蛋是我娘家那边送来的,不多,你们留着吃。”
苏木知道,这算是压篮的回礼,按规矩得收下。
她把篮子接过去,红糖包却没碰,“既是月礼,送的就是份心意,家里正好有,对金娘姐姐也好,就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说法。这是我们姐妹给金娘姐姐补身子的,大娘可不能替她做主。”
一直以来,村子里都有两家人比较特殊,一个是村西头的石员外家,一个就是村东头的苏家,多年来村民们都已经形成了共识。
如果苏木不主动叫姚金娘姐姐,桂花大娘是不会上赶着攀扯的。此时,苏木上来就自自然然地叫了,倒叫桂花大娘心里暖乎乎的。
最后,那包红糖到底没有退回去,连带着那个芦苇篮也被苏木扣下了,因为苏木觉得模样别致。
桂花大娘笑着说:“我娘家祖辈几代都是做这个的,向来都是编坏的卖不出去才留下来自家用,木娘子若是喜欢,改天我给你拿个好的来。”
苏木也不客气,干脆地说:“那就麻烦大娘了,还有,大娘叫我小木就好,隔墙住着,生份了不好。”
“诶!”桂花大娘满脸喜气地应了,心里更加熨帖。
她回到家里,坐在灶台边上,愣愣地想着苏木的话,火也忘了生,米也忘了下。
直到姚贵半天等不到饭上桌,才忍不住跑到灶台边催,“咋的了?傻坐着干嘛?”
桂花大娘终于找到说话的人,便把苏木的话一句句学给姚贵听,完了还不由地感慨道:“以前只知道这个小娘子性子冷,一年到头也碰不见几次,没想到熟悉了之后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心性,即便放在高门大户里也是顶好的吧!”
“那可不!”姚贵无比赞同,“何郎中教养出来的外孙女,差不了!”
桂花大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