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勉力转身接招,但已经虚浮无力的双腿却行动迟缓。
结果,他的一只左脚在雪地上一滑,整个人竟突然间跌坐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虽是无巧不巧地避过了背后袭来的那一剑,可公玉飒容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迎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围攻自己的那些大内侍卫们刀剑并举,一齐向自己的身上招呼下来——
他不由苦笑一声,微合上双眼,等待利刃加身的那一刻。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在他的耳畔不断地响起,可那些预期中的利刃,却一直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
公玉飒容陡地睁开双眼,正看到一把向自己当头落下的长剑忽然改了方向,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划了一个大圈,一瞬间竟将其他的那些刀剑都撞得偏离了方向。
正是在这宝贵的一瞬间,他已被人猛地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他的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被那人拉着向前狂奔。
当他的心神稍定之后,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拉着自己狂奔的人,正是自己的兄长公玉飒颜,而他们此刻狂奔的方向,却是与那座寝殿背道而驰。
公玉飒容不禁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哥,师父还在——”
“师父当然还在!”
公玉飒颜突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寒冰才没有动。你以为一旦寒冰出手,师父还能存在多久?!”
公玉飒容猛地一用力,硬是挣脱了兄长的手,奔跑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抛下师父,否则——”
“否则怎样?!”
公玉飒颜再次厉声打断了自己兄弟的话,“不抛下他,我们就得跟他一起死!再者说,凭师父的武功,独自逃走的机会应该很大。可若是再带上一个受伤的你,你认为你们逃走的机会还存在吗?”
公玉飒容不禁窒了窒,却仍是站在那里,“但那些教中的兄弟们呢?难道我们也要丢下他们不管吗?”
“你真觉得自己能够救得了他们吗?!”
公玉飒颜直气得跺脚大喊了一声。
他刚想再劝说自己这个脑袋不开窍的兄弟两句,谁知就在一抬眼间,却看到那个一直坐在福宁殿顶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他立时面色大变地道:“不好!寒冰要出手了!”
“师父!”公玉飒容不禁惶急地呼喊了一声。
公玉飒颜却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大叫道:“不是师父!寒冰是冲着我们来了!”
公玉飒容闻言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那个人影已经从福宁殿顶纵身而下,正冲着他们的这个方向飞扑过来!
“不好!有埋伏!”
公玉飒颜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向来路上飞快地逃去。
刚跑出没几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惨叫,想必是已有赤阳教的弟子丧生于那漫天飞来的箭矢之下。
他不禁加快了脚下奔跑的速度,径直冲过了那扇寿康宫的大门。
一屁股瘫坐在再安全不过的门后,公玉飒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都已跳出了腔外!
直至半晌之后,急剧的喘息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可是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他又尽力侧耳倾听,终于听到随着风声传过来的隐隐呼喝声。
看来,对方已经停止放箭,开始短兵相接了。
他想站起身来,可一双腿却仍在簌簌地发着抖,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狠狠地在自己不争气的腿上捶了一记,公玉飒颜的心中却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郑庸。
一定是这个狗太监所设下的阴谋!
他故意将他们出卖给裕人,这样就会把那些大内侍卫都给吸引过来,而这狗太监便可趁机进入福宁殿,做他一直想做的某件事情。
尽管公玉飒颜猜不到郑庸究竟想干什么,但他知道,那件事应该并不是刺杀冷衣清。
因为公玉飒颜清楚得很,郑庸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掉寒冰。
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奸宦是绝对不会把他自己暴露在寒冰的面前,落得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而郑庸这一次居然亲自给他们带路,入宫行刺,这其中恐怕是有他不得不来的重要原因。而那个原因,肯定是与寒冰有关。
至于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被这奸宦用来掩人耳目的诱饵罢了。
既然大家都被郑庸这狗太监给算计了,很可能师父也难以幸免。这一次,寒冰应该不会再错过除掉他这位赤阳教主的机会了。
一旦师父被杀,这场刺杀便再无任何成功的希望。那自己与飒容又何苦冒着性命之险,在这里与那些大内侍卫们浪费时间呢?
一想到这里,公玉飒颜只觉心中一定,腿上也忽然有了力气,立刻“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
随即,他便从门后一蹿而出,直接向着犹自传来呼喝声的地方奔了过去。
此时,公玉飒容带领着从方才那阵箭雨中幸存下来的几名赤阳教弟子,正与数十名大内侍卫在风雪中搏命厮杀。
好在这些大内侍卫里面并无武功太过高强之人,反倒是被公玉飒容他们几人稍占了些许上风,边战边进,渐渐地往福宁殿的方向一路逼近。
寿康宫本就与福宁殿相邻,中间不过就是隔了一条巷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