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驹道:“以我对书彦的了解……多年来,他一心一意照顾家骥,这是事实,一般人都做不到这个地步,足见他的孝道。而现在,他以家骥之名起誓,我相信他,是因为这是重誓。”
“可……”唐忠眉头紧锁,显然是很纠结,“可是他指挥了那场袭击,害死了弟兄们……”
“……也罢。”
唐书彦长出了一口气。
“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你又想说什么?”唐忠看着他,眼中满是警惕。
“阿忠,”唐书彦道,“首先我要说,我真的是被迫参与到这其中的,但那些朋友的死也确实要算在我的头上,因为是我指挥了这场袭击。”
“住口!”唐忠沉声喝道,“你没资格叫他们朋友!”
唐忠道:“在那种局面下,我必须这么做,赤火堂已经决定要绑架若若,就算我不去,他们也会派其他人,与其让他们动手,把若若绑架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还不如由我来,至少,我能知道她被关在哪里,这样,我也能来告诉你们,从而救出若若。于是我向赤火堂的人提出要参与这个行动,我是若若的堂兄,由我出面,得手也会容易得多,我以这个为借口说服了他们。”
“你背叛了小姐的信任。”唐忠冷冷地说道。
“我不否认,”唐书彦点头道,“但正因为这个,赤火堂才会同意由我负责。事实上,他们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而我只是执行他们的计划而已。这个计划,我也原模原样地执行了,是的,就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假扮成九毒堂发动突然袭击,然后绑走若若。
“所以,从一开始,赤火堂没打算留活口,这样,九毒堂袭击紫明堂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我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但是,我不准备让他们如意,我决定,要想办法制造一些违和的地方,让你们察觉到不对,还有就是,尽可能地救人。
“在行动之前,我背着赤火堂调查了若若的情况,虽然赤火堂的人盯得很紧,但我还是找机会联系了麻将屋。”
麻将屋?唐书彦找上了孙六筒?谢钦心下暗忖,之前见到孙六筒的时候,他怎么没提到这件事呢?嗐,本来就不可能提啊,不泄露客户的情报可是他们的规矩啊。
唐书彦道:“自然,我也调查了若若身边的人,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们的情况。”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唐书彦继续说道:“然后,我的计划就可以成型了,但是,我没法救下所有的人,那样肯定会被赤火堂发现,我不能冒这个险。那么,这就是一个取舍问题了,我只能救一个人,救谁?毫无疑问,救你,阿忠。”
唐忠的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硬了,变得很复杂。
唐书彦道:“时间也快到了,我盯着你们的别墅,通过窃听,知道你们那天要举办派对,所以我就决定在那一天行动,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正如计划的那样,我救了阿忠,也带走了若若,也知道若若被关在什么地方,但另一方面,也正如计划的那样,别墅的所有护卫都死了,这当中,有很多人是我的朋友。阿忠,我知道你觉得我这话很虚伪,但我说的是实话。”
唐忠没有搭腔。
唐书彦沉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做一个取舍,哪怕取舍的是人命,但我不这么做就无法深入下去……我对不起那些朋友,我对不起他们,就算是我偿命也不足以偿还这累累的血债……但我认为我做的对……我必须是对的。”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众人都沉默了。
“从父亲被赤火堂绑走开始,我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唐书彦的脸在微微地颤抖,“我只能步步深入。”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该怎么做?是像唐书彦那样果断取舍?还是……
实际上,也就只有这一个选项,时间是奢侈的,不能用来犹豫,犹豫意味着失去机会,而失去机会,意味着那些护卫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从赤火堂决定要这么做开始,那些护卫就已经是必死之人了。
而唐书彦这个被卷进去,被裹挟着行走的人,还有什么别的选项吗?
生命不能拿来做取舍,但是,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取舍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