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腾森幽幽醒转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他有些迷茫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一双双或茫然无神,或惊慌失错的军官们的脸庞。看到他醒来,这些人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些喜色。
“威斯凯尔回来了吗?”斯腾森第一反应便是威斯凯尔已经回来了并且驱逐走了那些敌人的舰只,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安静地躺在这里。
军官们一齐摇头。
“对面的敌人没有趁乱向我们发起反攻?”
军官们再一次地摇头。
斯腾森顿时又些茫然失措,其实不单单是他,对面石岩山上的敌人的反应让所有的军官们都无法理解,当时整个海湾里大乱,如果那个时候对面的敌人发起攻击的时候,只怕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是敌人的军官没有敏锐的战场嗅觉吗?从这些天来与敌人的战斗过程来看,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对面的敌人明显是一支精锐之师,能统率这样军队的将领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战场菜瓜。事实上在那个点上,就算是一个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也能看清,只要出击,便能获得一场绝对的大胜。
“明人想干什么?”脑子里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的斯腾森开始了思考这个问题。
一名军官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着醒转过来的斯腾森,脸上喜色一闪而过,急步来到榻前,低声道:“大公,海面之上敌人的战舰愈来愈多了,早先与威斯凯尔爵爷战斗过的那支舰队也出现了,他们的船上,悬挂着许多我们战舰的旗帜。”
此语一出,屋子里顿时哗然,这说明,威斯凯尔,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已经不存在了。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斯腾森一声大叫,直挺挺地又向后倒了下去。
屋子里再一次大乱。
整支军队就在这样的一片慌乱失措之中渡过了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余物娥一步窜了过去,从军官手中夺下了望远镜,看向远处的海面,果然,视线之中,一道道浓烟直冲天际,大楚号和太平号那高大的舰身,率先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哈哈,威斯凯尔的舰队完蛋了,这场战事,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她快活地将望远镜丢给了军官。
“余将军,咱们的舰队必然会炮击海中的敌人,摧毁敌人的船队那是翻掌之间的事情,一旦炮击开始,敌人必然大乱,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反击了?这可是摧毁敌人主力的最佳时候。”开战以来,一直没有捞到出战机会的慕容复兴冲冲地道。他的麾下,全部是山地骑兵,而开战以来,石岩山防线一直就是在防御作战,对面的斯腾森也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战斗的烈度并不高,作为防守反击的慕容复的骑兵主力,根本就没有出场的机会。
余物娥翻了一个白眼给慕容复。
“你忘了陛下的话了?这一战,并不是以歼灭敌人兵力为主要目的的。即便把斯腾森的大军杀光又能如何?对以后的大布局有关系吗?真把斯腾森的人马杀光了,恐怕最高兴的要数在马尼拉岛上困兽犹斗的丹西吧?”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怏怏不乐,他还没有捞着出场的机会,战斗便要结束了。
“命令各部,严阵以待,没有中军命令,不许擅自出防线战斗。”余秀娥下达着连她自己也觉得极不爽利的命令。“慕容复,咱们啊,今天就只能呆在这里看一场大戏罗。”
大海之上的舰队此刻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石岩山防线上的明军士卒当看到大海之上出现了大明的舰队,就明白大局已定。猛虎王朝无法攻陷石岩山要塞,现在又被水师抄了后路,他们来日无多。所有人都从防线之上站直了身子,欢呼雀跃着看向大海。
明军的欢呼自然就是猛虎王朝军队的痛苦。在听到报告的第一时间,斯腾森就惊呆了,威斯凯尔的舰队呢?他的主力舰队去了哪里,怎么会让明军的舰队摸到了自己的屁股后头。
他心急火燎地爬上了战舰的顶层,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的海面,数十艘全新样式的怪模怪样的战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根本就不是早前他见过与威斯凯尔激战过的那些明军战舰的模样。
“糟糕了。”威尼斯大公斯腾森是精擅水战的,他所统轄的威尼斯城邦被冠名为水城,造船业极度发达,精擅水性的人尤其多,全邦的人,倒有一大半靠在水上讨生活,而他,也是以海战起家的。只消一看敌舰的速度,他就知道完蛋了。
威斯凯尔只给他留下了十余艘战舰作为警戒,此时,那些战舰早已经升起起锚扬帆,勇敢地迎向了远处的敌人舰队,而停泊在海湾里更多的运兵船,运输船则是乱成一团,有些已经起锚扬帆准备起航,有的则还呆呆傻傻地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陆地之上扎下营盘的陆军们,此刻也都是震惊万分地伸长了脖子看着海面上的敌舰,如果船没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了退路,战胜了还好说,可一旦战败,如何回家?他们回头瞅着坚固的石岩山防线,绝望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漫延了开来。
斯腾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有船只上的水手,弃船上岸,将能带走的物资全部都带上岸去。传令给岸上军队,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对面的敌人很有可能趁着这个时候向我们发起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