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和几个小头目早已经看见他嘴角浮现出的微笑,知道他在开玩笑,都陪着笑说:“将军一路辛苦,今日又受了惊吓,所以小的们便叫桌酒水给大将军压压惊,没别的意思,再说这钦犯不是好好的关在牢笼里吗?又不是在路上,将军大可不必担心,我们这县衙的牢笼固若金汤,别说寻常盗匪,便是一只苍蝇想飞进来那也是不行的。”
旁边的小头目瞪了一眼,说道:“吹啥牛?这也是因为将军派了众多兵士在旁守护,要是单凭你们几个不中用的,别说苍蝇了,一头大象冲进来,你们只怕也挡不住的。”
庞统领禁不住哈哈大笑,众人也都陪着笑了起来,庞统领将皮鞭往床上一扔,撩衣袍坐在了首座之上,很大刺刺的伸手招呼众人坐下,然后说道:“既然诸位兄弟如此看得起庞某,那庞某就恭敬不如从命,来来,都坐下,今日只有兄弟没有上下,来,喝一杯。”
这庞统领毕竟是行武出身,很是豪迈,也不拘谨,端起酒杯团团敬了酒之后,便一仰脖灌进了肚子里,还亮了杯底看着众人。诸位衙役也都叫好,纷纷干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庞统领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几个衙役都放下酒杯,相互看了一眼,小心地望着他说:“将军为何叹气?”
庞将军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先前我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突然冲进衙门,我其实不让他们射箭,只是小心戒备,他们要再往前冲要想劫持钦犯,再放箭不迟,可是这帮兔崽子居然没听到我前面的话,只听到了我后面说的放箭,结果通通都是放箭了,一下射死了很多的百姓,这让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圣上交代呀?”
说到这,他脸上十分悲切,忍不住便要抹泪。牢头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陪着笑说道:“将军不必烦恼,这件事其实怪不得将军,我们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是两个疯子在追杀百姓,百姓慌乱之间冲进衙门,而将军又身负皇命,押解钦犯进京,自然容不得半点闪失,结果这帮家伙突然冲来,将军哪顾得着去细想,要想冲击关押钦犯的囚车,劫夺钦犯,这可是滔天大罪,所以将军别说不是下那样的命令,就算直接说了格杀勿论,想必皇上也不能怪将军的。”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一起说是。
其实庞统领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倒有了一种宽慰,比他自己宽慰自己效果可要好多了,当下微微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今天刘知县因为我而死,我实在是心中愧疚,尽管我不是有意的,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冲上来要掐死我呢?我就百思不得其解,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也没有什么冒犯他的地方呀,他若要责罚于我,尽管说就是了,为何要如此呢?”
伤心处,竟然眼圈都有些红了,不过只有他才知道这眼睛红并不是因为感慨这件事,还是因为害怕自己把一个堂堂的七品知县给一脚踢出去摔死了,这个可不大好交代,也不知道前途如何,想到伤心处,禁不住眼眶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