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秋哪会服输,她那胜负欲可太强了,直接把一个空桶扣到了温玟脑门上。
温玟眼前一黑,喊道:“你耍赖!”她把桶一摘,接着弹得更起劲了,手指都弹软了。
那边陆念还在地上躺着,那一下摔得有点疼了。她没法怪沈歆没扶稳,是她自己滑到了,可那点儿闷气不知道该往哪撒,正要拿干净抹布往身上擦的时候,手被沈歆拉过去了。
沈歆抓着陆念的手,让她像温玟那样弹水,一边说:“不高兴了,洒洒水玩?”
陆念笑了一下,很突然,但又很顺其自然地想到了陆文恙,她扬起的嘴角僵了好一阵,才一点点慢慢往下沉。
那三个字好像一种魔咒,总是会忽然出现,榔头般把她敲得眼前一黑。
“怎么了。”沈歆松开了陆念的手,跟着也不笑了。
陆念发没有刻意回想,但只要一动念,她就能很清楚地记得,从陆文恙最后一次给她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天。
陆文恙果然没再找她,也没有问起那张她没有收下的卡,两人间好像撕开了大片无法缝合的罅隙,再无后续。
沈歆蹲下身,仰头看陆念磕红的膝盖,问道:“摔疼了?”
陆念摇头说没,还想继续擦窗,手里的抹布却被沈歆抢了过去。她一回神,就看见沈歆正踮着脚擦高处的窗,后背湿了大半,领口也有点歪,怪狼狈的。
“你看,我就不用站在椅子上。”沈歆仗着自己长得高,还挺得意。
陆念比划着说:“也没比我高多少。”
她想想还是觉得难过,慢腾腾蹲了下去,手指撘在桶沿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
沈歆低头看了一眼,笑说:“刚刚是我在蹲,现在怎么变成你装蘑菇了。”说完她察觉到陆念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把帕子往旁一丢,也跟着往下蹲。
陆念把脸埋在膝盖上,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疼哭啦?”沈歆戳了一下陆念的肩。
陆念摇头,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吸着,抽噎般承认:“想起她了。”
沈歆陡然明白。
陆念说得很慢:“以前陆文恙打扫的时候,我会在旁边帮忙,但是那时候年纪小,总是帮倒忙。”
沈歆手一抬,把陆念汗涔涔的头发往耳朵后绕。
陆念埋着头说:“有次我摔着了,放在柜子顶上的一个花瓶摔了下来,里面装着我硬要她摘给我的桂花,桂花这样哪养得起来,早干枯发黄了。”
她抬起手,往自己发顶一指,又道:“花瓶磕到这了,我流了很多血,她站在边上看我,问为什么不砸死我算了,那时候我觉得,她好像不想要我。”
说着陆念还往发顶上摸索了一阵,拨开了头发,露出了一小块浅浅的疤。
沈歆拉开陆念的手,把她那头发拨了回去。
陆念仰起头,眼梢有点红,紧抿着嘴唇吸鼻子,然后像呼吸不上那样,猛地张嘴吸了一口气,说道:“可后来她还是把我带到文心街拐角的那个诊所里,我又觉得,她应该还是要我的,只是她后来再没有给我摘过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