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开门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灭了蜡烛,百川流的视线暗了一瞬,但很快烛火又重新被点燃。莫纳尔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中低声轻笑,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宠溺,“我不是故意好久不来看你哒,只是最近遇上了点小麻烦。”

莫纳尔将手中的烛台放在一边,将手伸进棺材里,动作轻柔地搂着骷髅的腰,像是绅士对待他心爱的女人,“带你去换衣服好不好,今晚有一个有趣的化装舞会,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些吗,和我一起去看看,嗯?或许我们还能一起跳支舞,你这么美丽,一定会是全场的焦点。”

百川流觉得这具骷髅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继而又觉得自己魔慎了,天下的骷髅大差不差,他哪里分得清楚。

虽然他清楚明白地知道,骷髅究竟是谁。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心中这股莫名酸楚才有了宣泄的足够理由。

莫纳尔携着骷髅走出了密室,百川流跟着来到了一间简单的起居室,一朵花团锦簇的礼帽闯入他的视线,那大概是用鲜花扎出来的帽子,在这个时期的贵族之间很流行。

“你看,多漂亮的玫瑰,我抽空去了趟巴尔干,那里有成片盛开的玫瑰花田,下次我们一起去,那里的花农说,和爱人一起在花海中许愿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百川流似乎不能想象印象中的那个莫纳尔用他抡大镰刀收割性命的手蹲在花田里一朵一朵精心挑选玫瑰的模样,可脑海中一旦有了这个文字上的线性描述,画面上的填充又是如此顺理成章。

莫纳尔为骷髅戴上礼帽,仔细端详后又觉得还欠缺了点什么,摘下自己胸前的玫瑰,别在骷髅的胸口,“还是配你比较好看。”

打扮完骷髅,莫纳尔却没有为自己换上符合他口中化妆舞会气氛的礼服,还是穿着他一身黑漆漆的衣袍,甚至连面具都不戴一个。

他取下身上存放糖果的盒子,里头的声响孤孤单单,打开盖子,莫纳尔看也不看,对着开口一股脑倒进嘴里。

“今天也在被你全身心的爱着呢,亲爱的玛蒂。”

诚如莫纳尔所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化装舞会,一进入会场,皆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衣着华丽的女士先生们各自有各自的角色,虽然妆发和面具各异,但具是容姿迤逦,一看就知道是在家里让仆从们精心打扮过的。

一眼看过去,海盗、公主、吸血鬼,只要能想到的角色,一应俱全,哪怕莫纳尔搀着一具骷髅入场也不惹眼。

百川流眼见着莫纳尔搀着他的爱人在角落里靠着,期间有各色人经过夸赞他的舞会创意别出心裁,莫纳尔都一一笑着受纳。

“bonsoir, onsieur”(晚上好,先生。)

无人的时候莫纳尔正专心为他的女伴整理仪容仪表,一声优雅的问候落在他耳边。

死神没有第一时间回头,他的指尖顿在盛放的花瓣上,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