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生活实在是安稳得很,等我又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已经便是高句丽覆灭的时候了。
听闻他回朝当日,率领一万士卒游街长安,同曾经的一战平定中原后何其相似。
我没能瞧见那一回,这一回也是瞧不见了。
怎么总是错过呢?
我叹着气,虽然遗憾不过我还是打起了精神,马上就要到三年之约了,到时候又可以听窦郎君将他的故事了,也不知晓当年他说的那些政策如今有没有一一实行下去。
我笑了笑,收拾好了归家的包袱。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的前一日抵达了长安。
那时的我正在想着要多劝劝窦郎君注意身子,算算时间窦郎君差不多该是耳顺的年岁了,上一回的憔悴我可还未忘呢。
可是……等我入了的长安,我才发觉到了不对劲,处处是哭声,汉人的面孔,胡人的面孔,便如泣血一般悲恸不已。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眼见一个胡人就要拔刀割去自己的耳朵头发却被身边汉人落着泪死死按住……
我再也站不住了,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好似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么些年的游历让我知道了很多,我很清楚所谓突厥胡人那边的一个习俗——割耳剺面。
那是他们对于崇拜的英雄的葬俗。
葬俗……?
我喃喃自语忽然就这么泪流满面,谁的葬俗,会是他的吗?
我不敢相信,对,还有窦郎君,今日是我们的相见之日,我要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发了疯似的跑往那处酒楼,却意外地发现那处酒楼早就关门了,听说是因为天子驾崩,酒楼主人悲切之下大病一场。
我迷茫地站在酒楼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你果然来了。”
沙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我怔怔回首,是那个向来跟在窦郎君身侧杜郎君。
我忽然猛地扑到杜郎君跟前,死死拽着他那素白的衣袍,犹不死心一般颤着声音问道:“主上……主上如何了?”
杜郎君红肿着一双眼,他闭眸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楚:“天子驾崩,举国哀丧。”
我陡然后退一步,面色瞬间惨白一片:“怎、怎么会,分明一年前才是主上大胜高句丽自得游街啊,怎么会,才短短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