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桩事,孙公这几年沉醉著书,世民也是不敢有半分懈怠,这医术也是看了数十本,勉强可以说是有了些自己的心得。”
“《明堂针灸图》,这是今岁方方修成呈递上来的初稿,虽然还不算完满,但已经是叫世民惊喜不已,世民用着它自学了针灸,这学得越深世民才愈发晓得原来人之胸背二处穴位颇多,一旦受了伤便很容易危及性命,所以世民想到了这几年下来修订的律法。”
“笞刑本就是最轻的刑罚,可若是抽打背部反倒是容易害人性命,这便是与律法择定之初背道而驰了。”
“所以,不论是笞刑还是杖刑,世民已然下令一律不许击打胸背二处,臀部穴位经脉相对而言较少,便是个最为合适之处了。”
“德礼为政教之本,律法刑罚不过为辅,世民前后思之,这刑罚实在不该成为恐吓害人性命的手段,也不该成为叫百姓恐惧的存在,应当是矫正推行德仁之物,是百姓作风行事的根本,世民因此有这般改动。”
“不知孙公以为如何?世民这般作为这般认知,对否?”
分明是疑问的话语,但是孙思邈就是仿佛能从这段话中看出一个自得寻求他夸奖的郎君形象……这个脾性,倒是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孙思邈忍俊不禁。
杜怀信当即看明白了孙思邈的态度,他笑着开口:“我这还有一份抄录的《明堂针灸图》初稿,陛下可不是白白向孙公讨要好处的。”
“这份初稿便是交换。”
“陛下从未有一日忘记与孙公的承诺,这《千金要方》是该是要叫更多人知晓的。”
“各地医工医术高低不一,各地医药典籍记载不尽相同,杂乱无章,此刻恰恰是要叫孙公的这本《千金要方》推广开来。”
“陛下打算在各州置医学博士,教授学生,这本书便是最最好的教材了。”
“天灾过后必有疫病,这几年陛下虽然时刻警惕不曾懈怠时时派医工前往各州防范,但治标不治本,还是需要各地有一个明确的章法。”
“故而我今日前来虽然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但是我私心里却也是想要替百姓来求一求的。”
孙思邈收好了那封长得过分的所谓手敕,他忽然就想到当年还未弱冠的少年郎君的坚定眼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有如今日这般记得清楚那一日李世民对他许下的所有诺言。
他决绝的誓言,他认真的神情,都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他从不曾撒谎,这份允诺来得虽然迟,可李世民却一日不曾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