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勾唇:“嘴上说着受宠若惊,可我怎么瞧着克明分明是满脸的兴奋?”
“若是你们欢喜,下回我为你们舞一曲也是可以的。”
这杜如晦还未回答什么,倒是宇文士及闻言眼眸一亮,他兴冲冲开口道:“陛下弹琵琶的本事臣等可都是知晓的,却原来不知陛下于舞一道也有研究。”
话落宇文士及侧了侧身子,他看向身边一脸欣慰地喝着酒的高士廉好奇问道:“士廉,不知你这个陛下的舅舅可知晓?”
高士廉笑呵呵回道:“当年陛下年岁还小,这家中也是养了好些个胡人的,陛下起了好奇的心思,跟着他们学过一段时间。”
宇文士及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是这样。”
李世民瞧着宇文士及与高士廉的窃窃私语,他爽朗一笑,向高士廉打趣道:“都是年少之事,舅舅便给我留些面子吧。”
说着李世民已然是调整好了姿势:“你没瞧过,下回我便让你好好瞧瞧。”
宇文士及不由拊掌:“好,陛下可不许反悔!”
李世民好笑摇头:“朕何时出尔反尔过?”
话落,李世民不再同众人笑闹,他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琵琶,拨片在指尖灵活转动着,下一瞬他轻轻一拨,清冷悦耳的乐声便如珠落玉盘,恰似飞流而下撞击卵石,又似溅起了一片水雾,只消叫人听着就觉得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然而这还没有完,在最初的乐声过后,李世民轻轻哼唱着,他的声音如金石相击,少了些少年的清越,却是多了些独属于他这个年岁的成熟与温润,配合着逐渐婉转悠扬的乐声,叫人听着居然莫名多了些惆思。
李世民并不是用中原话唱着这首曲子的,虽则众人暂且分辨不出,可这奇异的腔调却像是揉碎了满园的月光倾洒而下,叫人心尖触动又叫人莫名怅惘。
最后一个音落下,但犹是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现场陷入了一瞬的沉默,李世民却是朗声一笑,他又随意地拨弄着琵琶弦看向众人:“如何,可有人晓得这是哪一首曲子?”
杜如晦下意识给自己斟了杯酒,他低声喃喃:“这是胡人的曲调,臣却从未听过,臣自罚三杯。”
李世民指尖轻点琵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连克明都不知晓,可还有人知晓?”
“这原曲调像是自西边传来的折杨柳,可是这其中细节却又大不相同。”
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李世民微挑眉梢,他抬首朝前头望去,就见一个眼熟的武将起身同他对上了目光。
是许洛仁,从晋阳起兵时便一路跟着他的旧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