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经太晚了。
翟让紧绷心神,故作随意拿过桌前的酒杯,他不敢喝,只好装着微抿一口,实则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兄长紧张作甚?”李密笑着按住翟让隐隐发颤的右臂,另一只手夺过他唇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这几日兄长行事贪愎不仁,听闻你只因讨不得宝货,便对他人喊打喊骂,这状都告到我这来了。”
李密安抚着翟让紧张的情绪,自顾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翟让面前,轻轻碰了一下,低声笑道:“兄长说我该如何?”
“我这个位置是兄长让的,我亦不想将事情摆到明面上处置,还望兄长日后该小心行事才好。”
“若再也下次,我也不好包庇兄长了。”
见着李密半真半假,似无奈似威胁的神态,反倒令翟让渐渐放松下来,李密如此直白的威逼,瞧着并不是想杀他。
李密见翟让浅舒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话锋一转,自左侧墙上取下一把做工精细的角弓。
“兄长看这把弓如何?”
李密半阖双眸,将弓递到翟让手中,指尖无意识地轻点弓弦,似是陷入了回忆。
“兄长的箭术一向高明,犹记我初至瓦岗,兄长与我一见如故,还指点了我好些天箭术。”
“兄长要不要试试?”
往事恍然若梦,如鸦雀散去,李密说不出此刻的感受,只觉内心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与翟让两人还固执停留原地。
翟让眼带怀恋,他拿起弓,下意识拉满弓对准李密,这是他们二人初见的场景。
罢了,翟让叹气,他自知本事比如李密,往后还是不要心存妄念了。
李密抬眸,与翟让视线直直对上,下一瞬他越过翟让,微微冲蔡建德点头。
手起刀落。
翟让只觉背后一阵剧痛,低吼出声,眼前一片模糊,他踉跄扑倒床前,明明全身无力,却还是挣扎着抬头死死盯着李密,呼吸越来越弱。
愤怒,惊惧,绝望,不敢置信。
李密撇开视线,因着翟让闹出的动静,他的家人与亲信冲入,却被早有准备的蔡建德一并杀死。
一片血色,翟让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李密犹豫片刻依然弯腰附耳。
“我早该下手的,我错信你了,李密。”
滔天的怨气,却令李密莫名听出几分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