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说的是,今年大嫂子身子不便, 晋阳那儿的衣裳被褥,咱们且搭把手罢。”
紫鹃奇道:“倒不是我们偷懒,就是问一声, 大爷穿外头人做的衣裳么?原来宝二爷别说家里针线上的人做的那些,就是自己屋里的小丫头做的也不穿,只肯碰袭人晴雯她们, 还有姑娘太太们替他做的。我听说大爷先头的行头也是大奶奶一手包办的,别是也有忌讳?”
雪雁也道:“是呢,姑娘问问。”
黛玉道:“早问过了,婶子都为了大哥拿起放下多少年的针线来了,我和馥姐总不能落在她后面。大哥的贴身鞋袜当然不用你们,我们做妹妹的手脚也不慢,做的够他穿的。只是我听说,大嫂子在晋阳的时候,也不光是大哥的,还带着丫头们给晋阳的将士们做些御寒的护膝,棉衣等,比军中发的用料做工都考究多了。今年总不能落下他们的。只是可惜今年也没人帮他们往被褥里多加棉花垫厚些了。”
紫鹃打小生在荣国府,虽是奴婢出身,也不过做些精细活儿,算不上吃了多少苦,闻言不禁咋舌:“大爷手下多少兵呀,大奶奶同她屋里的人,便是从早忙到晚,能做几件?就是不用做的多细致,也怕是从早到晚难得有歇息的时候。史大姑娘做活,是家里没落了没法子,她好好的林家大奶奶,清闲享福日子不过,给自己找了份这么苦的差使呢。”
“说是要从年头做到年尾的。”黛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但心里人把租户想道,大嫂子说她志不在后宅内院的方寸之地,随军虽苦,想到晋阳安定有自己的一份力,也是怡然自乐的。而她呢?她想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才能像大嫂子这样,说起每件小事都打心眼里高兴?
来了宋氏屋里,馥环已经先到了,正在往美人瓶里插梅花,见了她来,招手笑道:“来得正好,看看这花和屏风配不配。”
黛玉昨日听说了馥环的事,尤其担心,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才去看花:“花倒是配,瓶子上的纹是蓝的,和这梅花冲了,我记得婶子这儿有个白玉瓶儿,用那个更好些。”又道,“馥姐今儿穿得颜色好生素净!”
馥环只微微一笑,命锦书去拿白玉瓶,倒是宋氏在里间听了,道:“也别只说你姐姐,你自己衣裳颜色也好换换了。”
“我和馥姐不同。”黛玉摇头道,“我从小也不大穿过分鲜艳的色儿,可我记着头一回见馥姐的时候,她就穿了条大红滚银边的裙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