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和愤懑弥漫了她整个胸腔,楚阑舟强行按耐住心中的躁动,她侧手拔出剑,锋锐的君子剑尖抵在了宴君安的胸腔,声音却冷静至极:“我是你的心魔吗?宴君安。”
宴君安愣了愣,他不顾抵在胸前的利刃,轻轻将手搭在了楚阑舟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自指尖蔓延开来,他唇边勾着笑,这笑容看上去扭曲极了。
他开口,声音像是含了罂粟,充满了蛊惑之意:“阑舟,你要杀掉我吗?”
这几乎是在默认了。
剑尊干掉心魔能飞升,但同样的,心魔亦是如此,干掉主人,心魔自己便能成形。
以宴君安渡劫巅峰的修为,其化形而成的心魔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无人能知------
但会恰好等于一个巅峰时期的楚阑舟吗?
心底叫嚣着要刺穿此人的胸膛-----那是自然现象,身为心魔当然是会无时无刻不想杀死主人的。
无论是反应还是情景都完美符合她的推断,但楚阑舟却依旧毫无动作,她抬手,一把握住了宴君安的指尖:“这也是你和他交易的一部分吗?”
宴君安不笑了,他看着楚阑舟,眉头微微颦着,看上去好像是在疑惑:“阑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阑舟垂眸,她握紧要挣扎的宴君安的手,将它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可师兄,你的指尖在发抖啊。”
她毫不留情戳穿了宴君安的伪装:“你在撒谎。”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倒转天罡,逆反阴阳,怪不得天道必要除你。”楚阑舟用力拽着他的衣领,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颤音,“你疯了吗?”
在念虚宗的时候,宴君安的理论成绩是最好的,藏书阁那些书他都能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她不信他不知道这么浅显的后果。
宴君安的睫毛抖了抖,他小心翼翼地瞥着楚阑舟的脸色,声音低若不可闻:“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
百年前,楚阑舟身死,宴君安捧着楚阑舟的魂灯,呕出一口心头血。
世家该死,害楚阑舟之人该死,污蔑楚阑舟之人该死,所有人都该死,他明明身在其中,却轻信旁人,更加该死。
漫天雷光遮天蔽地,将他们二人重重围困中间,无路可去,无路可逃。宴君安身在雷劫之下,被这道道雷电缓缓压弯了背脊,楚阑舟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自然弯曲着的腰脊,知道里头的骨头一定是断了。
飞升的雷劫一共有九道,如今才过了第六道雷劫,便已然劈开了他的骨头,雷电的火光深入骨髓,楚阑舟能闻到皮肉被炙开的焦糊味道,这等强度,分明是将死局摆在了明面上。
没有修士能过得了这样的雷劫。
宴君安却不在乎,他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生的余地。
楚阑舟眼睁睁看着他面露哂然,字如泣血:“阑舟,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是我明知一切不可为,却依旧固执己见,酿成苦果,此乃第一罪。”
不要说了----
“是我识人不清,刚愎自用,你受的伤害皆因我而来,这是第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