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脸色苍白地说:“陈蕤,她……回来了。”

瓦尔基里号,休息室。

方彧俯身向着洗手池,一阵嗽心抖肝的干呕:“……”

陈蕤递给她纸巾:“您这种娇弱的碳基生命,以后还是离裴芃芃驾驶的任何物体都远一点儿为妙。”

方彧撑着洗手台,抬起身体:“……又不是我主动的。”

陈蕤笑意盈盈:“我看您也不必调动第七军团的驻军了,直接带着下官的人,去把老安达控制起来?”

方彧垂着眼皮,轻声说:“这是你的舰队,当然听你的。”

陈蕤:“遵命!”

她敬了一礼,转身要走。

方彧又忽然说:“等一等。”

陈蕤回过头,歪了歪脑袋:“怎么了,方?”

方彧并没有转过身,仍背对着陈蕤,脊骨从制服下突出。

洗手台的玻璃镜子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有些苍白的面孔。那双黑眼睛,却正沉思般注视着陈蕤的眼睛。

陈蕤与她在镜中对望。

“你瘦了。”陈蕤轻笑着说,“真奇怪,你是怎么避免压力肥的?”

“你比我懂得控制体重。”方彧抿了抿嘴角:“你也比我懂得操纵政治。”

陈蕤的笑容渐渐收敛。

“方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蕤的舰队来得太及时了。

及时到……她一定是在接到桑谷发出的求救信号前,就已经出发了。

方彧想起不久前她和陈蕤的星际通讯,当时那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蕤熟悉黎明塔的权力斗争,对此非常敏感,她一定……看出了什么吧?

陈大小姐明知有事情将要发生,然后做了什么?

……劝她回家睡觉。

“……”

方彧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重新洗脸。她从水池里抬起头来时,脸上和手上都湿漉漉的。

她笑着对镜子中的陈蕤说:

“你兴致不错。如果是我,在能不动弹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主动奔袭半个银河,给自己找麻烦的。”

陈蕤:“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方。”

方彧在镜中回眸:“嗯,的确是很不一样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

镜中的陈蕤插着兜,明明是看着方彧的,但眼神飘忽,似乎又不是在注视:

“你不需要激情来引燃生命,有本事长久地寂寞与孤独同行。我很羡慕你。”

方彧:“我也很羡慕你。好像总有一种渴望,需要费尽心思去追逐。我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感觉,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