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大好看,发冠微微颓乱,俊面僵硬,侧颊上还溅了血痕,一双清明锐利的眼也含了满目热泪。
可是她才是真正的坏,故意要裴时行哭。
长公主任由他覆住自己的眼。
却又勾下裴时行的脖颈,寻到他的唇,密密地吻上去:“好看的,裴时行,你怎样都好看。”
“夫君,我是爱你的。”
新雪压了满枝,夜半时分,屋内有情人的喁喁低语被烛火透在窗纸上,尽是说不完的缠绵缱绻。
至正月二十,西境战事未起,陇西世族也尽皆被捉拿归案,长公主同裴时行终于得以启程回京。
他们当真可算是最狠心的父母,令家中未满一岁的稚女独自居家二十多日。
可此刻这二人乘在马车中,长公主信手把玩着裴时行赠她的一枝傲寒腊梅,裴时行不甚灵活地帮她绾着青丝。
二人丝毫不见愧疚之心。
只是长公主的情绪渐渐沉落下来。
“裴时行,我接到皇兄的信了,他说,罪人死前交代了一切,如今故人自请长闭于明月阁,待我亲见一面。”
元承绎信中话语模糊,却将长公主自七夕之夜便暗自埋藏心底的疑惑落定。
果然是谢韫。
也果然是谢韫同崔慎勾结。
裴时行自然也知晓了此事,谢氏有心暗害元承晚,在他这处就已是十恶不赦。
只是小公主面色惆怅,却好似生不出多少恨意。
他思量片刻,循循善诱道:“那狸狸怎么想?”
“我……我总归是要和她见一面的。”
说恨吗,怨恨她的时刻已然过去了。
或许是因谢韫的算计并未当真得逞,元承晚此刻生不出多少抵触,只是觉得一切都无可避免地走到悲哀。
崔慎亦是伏罪,却也就此牵连出他投靠沈夷白,为虎作伥的种种恶状。
若如此看来,谢韫与他联手,他却早已在暗中背叛了谢韫。
人人都机关算尽,事事却不如人意。
“好,”裴时行对她总是说不尽的纵容,“狸狸想去,那就去,不必害怕什么。”
这事了罢,长公主挑帘望着道旁苍莽之景,低声道:“五日了,无咎应也到河东了吧?”
这少年郎辛苦奔波一趟,先是被长嫂拿匕首抵着脖子,而后又是被兄长的佩剑直指咽喉,可谓命途多舛。
不过他此番算是立了大功,想必朝廷的封赏也该在这两日,同裴无咎一脚前一脚后地进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