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晚亦蹙眉深思了一会儿,目色迷茫又无助:“有些记不起来了。”
“不过阿娘,”这倒是她牢牢记刻在脑海的,元承晚认真地抬眼说道:“他很坏的。”
就是他在背后迫皇兄,就是他和皇兄一道算计她的。
就是那个霸道又小肚鸡肠的男人!
美妇厉了神色,柳眉倒竖。
“不过他也挺好的……”
“会给我讲道理,总想做我的夫子;会给我和小姑娘念书,会保护我,下值归家时,会给我带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母亲安静听着女儿的话语,神色柔和,唇畔渐渐勾起了然的笑意。
“他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喜欢冲人撒娇。”
还总像个狗儿似的,喜欢将面孔埋到她的颈窝里,呵出的气让她酥痒无比。
元承晚也莫名笑了起来。
“还喜欢作出一副委屈不理人的模样——
可他还是很好哄的,随便哄哄就成。”
她的话音渐渐缓下来,似乎仍是忘了什么事。
美妇眼中笑意如浮光,柔声提点女儿道:
“那你呢,狸狸喜欢他吗?”
元承晚剔透的眸子微微睁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她难得可以在长辈面前肆无忌惮地露出小儿女神态,搂了阿娘的腰,害羞地避过了这个问题。
却又好似在替谁找补似的,多说了一句:
“阿娘,其实他挺好的。对了,他可聪明了……”
“我的狸狸才是最聪明的,”美妇抚上她的发顶,叹声道,“是那小子有幸才得了狸狸。”
元承晚在母亲一下下的拍抚中渐渐感受到倦意,仿佛重回子宫一般的安然。
“阿娘,我困了。”
“那便靠着阿娘睡一会儿。”
“好。”她当真在阿娘怀中成了个孩子,连话音都变得甜软。
可身上的痛感却一阵强过一阵,像是什么可怕的手,要拖着她将她拽到什么地方。
元承晚惊诧地低眸,却见连阿娘也在推她:
“狸狸,快回去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听,那臭小子在唤你哪,你现在可忆起他的名字了?”
记起了,他是裴时行。
元承晚眸中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下泪来,所有被压制的记忆也在这一刻重归脑海,她什么都记起了。
记起她的阿娘死去十几年了,记起她嫁了个极坏的裴时行,如今也同他生了个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