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人夜眠一榻,同床共枕,真正如胶似漆。
甚而他昨夜还自贵主怀中咬花吮蕊,先了孩儿一步,于那一痕香雪堆中做了回医官,率先尝得香甜滋味。
其实人与人生来本就是不同的。
便如此刻,有人可以与长公主同车共座;有人却只能茕茕孑立,似一条食不充饥的鬣狗一般,巴巴守在旁人家门。
当真是现眼。
故而待沈夷白同裴时行见礼之时,第一瞬便敏锐地感知到他神态超然,俊面含笑。
甚至对着自己隐隐生出了俯视之感。
只听裴时行道:“多日不见表兄,表兄当真是越发灵妙脱俗了,想必于道修一途进益颇多。”
沈夷白闻言复拜一礼。
他同裴时行自前番二人独对之时便算撕破脸皮,如今也不耐烦与他饶舌。
真真是令人作呕。
着青纱道袍的出尘男子将忧切目光转向长公主:
“听闻殿下昨夜遇险,在下鄙无门路,不得窥探贵主凤体康安。只好亲自叨扰一遍,不知殿下心绪可有稍定?”
裴时行暗自揣摩这人话里的九重心窍,正欲启口代劳。
却被元承晚暗暗自身后抬臂,上手掐在他后腰一侧。
这是要他闭嘴的意思。
“劳表兄挂心,本宫并无事。”
长公主面上的感激与欣喜都十分得体:“今日天炎,表兄等候多时了,快随本宫入门饮一杯茶。”
沈夷白哪有不应。
三人一同入了府门,方行至庭中照壁,长公主婉转话音又起:
“本宫代驸马向表兄告罪,他尚有满室案牍要理,便由本宫招待表兄可好?”
“……”
同一处地方,同样的三个人,同样的借口,似曾相识的威胁。
或许略有不同的是,长公主背过身来对他美眸轻睐一瞬,裴时行仿佛自其间看出了些安抚与恳求的意味。
她都这般望他了,他如何不应?
方开解过自己一遍的裴时行面上带出歉然笑意,维持住风度挥袂而去。
长公主府室庐清靓,夏日庭生如积芳草,日影自亭间疏疏而落。
元承晚同沈夷白对坐庐中,望茶汤细密悠远,自壶中亦可挥洒出一片日月。
“在下近来闭门阅经,未曾登门拜访殿下。不知昨夜那些歹人可有捉拿归案?”
元承晚亲自为沈夷白斟茶,眼皮轻垂,遮覆住所有情绪:“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