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方才击退那贼子的,是什么药粉?”
“好多种呢。刺痛双目不可睁的、令口舌麻木的、四肢无力的,许多个一齐砸上去的。”
她的药皆以特制的小囊制成,水火不侵,便携小巧,使力砸出去方才破裂。
这亦是辛盈袖花过重金,试遍数十种材料方寻得的宝物。
戏文中常有江湖子弟潇洒一挥袖便洒出药粉,迷倒敌方的桥段。
可她少时观戏便止不住疑惑,若此时恰好吹来一阵风可怎么办?
若那袖子不是很争气,俱都挥洒到了自己面上又怎生是好?
于是便有了辛家盈袖的独创。
遇敌方破,百试百灵,绝不失手。
“袖袖竟是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吗?”
谢韫终于缓过神来,此刻亦在一旁好奇出言。
辛盈袖连连摆手表明清白:“娘娘明鉴,臣入禁中上值之时,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只在臣如今夜一般出游时才会携带。”
其实辛盈袖的药囊千百门类,迷眼的,麻口舌的,变哑的,生疮的,应有尽有。
但英雄亦难免有气短之时,她坦言:
“除此之外,臣还有自裁的,服下去便……”可速死,死的痛痛快快。
可正向着二女自豪展示的小医正话未道尽,便被人一把搂进怀中。
是崔恪。
元承晚抬目望去,这位素来严正不近人情的大理寺少卿此刻七情上面,倾身将妻子护住,却连指尖都在颤。
素来整洁的衣冠亦变了模样。
崔恪头上玉冠倾斜,膝上衣料有一团灰迹,甚至磨破了一块儿,显出褴褛之态。
大约是来路太过匆忙,跌了一跤。
可他竟浑然不觉。
胸膛气息起伏未定,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辛盈袖死死搂在怀里。
他怀中的女子好不容易自他的怀抱里探出一只沾了灰泥的手,也一下下轻抚在他背上。
冠斜衣破的男子,怀中浑身水淋淋的女子。
这对夫妻此刻都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可长公主远远旁观。
却觉这副画面当真是说不出的美好。
可为何落到她身上便是万分的不美好。
长公主目光尚且落在那对相拥的璧人身上,唇角亦不自觉弯出柔软笑意。
却忽听得耳边一声冷笑。
“呵。”
身后的裴时行顺她目光望去,正好望见崔恪,不由再次冷哼一声。
元承晚循声回头。
正是一身朱玄礼服的裴时行吊着黑面立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