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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宝鸢还嚣张跋扈到目中无人的程度, 这会儿已经像忍气吞声的小绵羊。

聂神芝不禁回想到从前在璇衡宗时的事, 云曦宁大她几岁, 又比她入门要早,师姐的做派从未拿捏过, 她们相处时极少有摩擦,但云曦宁有个可怕之处在于,掌控欲极强, 会调-教人, 跟她待久了,莫名其妙就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去努力了。

反正云曦宁总是能把人训得服服贴贴,想当时离宗出走也是被云曦宁说动, 否则聂神芝至今还是荊晚沐的徒弟。

不过聂神芝却不后悔这件事, 自立门户虽受牵制, 但也比在璇衡宗被荊晚沐驱着做那些事强。

聂神芝不免又想,云曦宁此般行事虽让宝鸢收敛,但与此同时也让宝鸢的灵气弱了几分,这当真好吗?

她们这一辈的女仙大多身上压着责任,万般不由自身,宝鸢是小辈中最为恣意快活的,可云曦宁再这么教下去,宝鸢早晚得跟她们一样。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她想让司翎萝任性妄为一些,不再恪守那些无须有的礼仪,司翎萝却始终没听过。

她微微叹了声气,思绪回到正题上:“宝鸢,这都不要紧,你尚年轻,就该肆意些,你又不用和曦宁那样管一个门派,何苦听她立的那些规矩?”

云宝鸢歪头,看了看她,但也没说什么。

她很难同时听两份道理,既然云曦宁的话她已经听了,那与之相反的道理她就没法再理解了。

这些年长些的人说话就是矛盾,一个黑脸来训,一个红脸来温柔软语,有什么意思?

就为着那些狗屁道理吗?

靳羽只就是让这些狗屁道理害死的。

荊夜玉也是。

一时间她就困乏无比,道:“阿姐也没说什么,就让我在璇衡宗规矩些,另外就是多顾着翎萝姐姐,璇衡宗那边对她……”

一听这话,聂神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了。

她迟疑片息,道:“这也是我想托宝鸢办的事。”

云宝鸢原本靠着椅子的背慢慢挺起,道:“啊?”

聂神芝道:“翎萝呢,不太会说话,别人欺负她,她也不理会,她是真没放在心上,可难保有些人得寸进尺,我是想,宝鸢你认识的人多,翎萝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能帮衬就帮衬些。”

云宝鸢要套话的心瞬间沉下去了。

“这是自然,翎萝姐姐曾救过我的命,难不成我会弃她于不顾吗?再说,即便我不行,还有绍芒在,翎萝姐姐肯定不会出事的。”

聂神芝眼神渐暗,不自然地摆弄衣袖,“绍芒……”

宋婉叙自觉出来圆场:“绍芒是新弟子,没去过璇衡宗,资历上也难和你比,掌门师姐更信你。”

云宝鸢便明白了聂神芝的意思。这是觉得绍芒是新人,在璇衡宗吃不开,别说保护司翎萝,她自己不受欺负就不错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云宝鸢听了夸奖自己的话,也不开心。

绍芒的能力她是清楚的,而绍芒的品性也在这一辈的新人中很是难得,不卑不亢,勇毅不滞。

就像什么呢……

云宝鸢灵光一现,忽然记起一段话:

“像橘树。像橘树那样独立不倚,凛冽禁犯。”

这句话是……是司翎萝说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