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么说,贾政只得叫宝玉行了平辈的礼,心里却不免高看刘蒙一层:这虽是个军伍里出来的,却也有些言语见识。
因自家原也是从行伍里挣出来的,虽爱读书人,贾政对着刘蒙倒也和气,到了里头吃茶言语,也尽力帮衬的意思。
是以,待得贾政宝玉一行人出去,刘蒙自己倒有些迟疑起来。
下头跟着的两个随从,原系他的心腹,本就知道些旧事,这会子见刘蒙如此,便与他道:“将军这是怎么了?这贾家与那贾雨村素来亲厚,差不多就得联宗了。就算有昨日那事,他们家岂有舍了贾雨村,倒与咱们相好的道理?”
“这倒未必。”刘蒙冷笑道:“贾家如今也是内囊上来了,比不得当年的声势。二来,旁人不知道,我却知道那贾雨村,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贱种,休说旁个,前头那周贵人家做寿,他不是也去了?这是活动的意思了。到时候略逼一逼,他自己就要另攀高枝的,何必咱们作好作歹的,将他们逼到一处去。”
这倒也是个道理。
两个心腹本就有些活络的意思,再听这话,自然尽着情说些大人英明之类的话。刘蒙却是从下头百姓里起来,军伍里挣命似得挣出的今日,原知道这里的虚,听了两句,便打发他们下去做事:“恩主只许了我两个月的假,好做亲事。如今多少事还理不清,哪里说到这些来!”
只两人才告退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住了,刘蒙一面将茶盏取来吃尽,一面问道:“我那大兄一家,如今怎么说?”
两人忙回道:“那边说,这两日便要到京城里了。”
刘蒙听了,这才点一点头,面上露出点笑容来:“我也是个六亲不厚的命,父母不必说,早就去了的。就是三亲六戚里,也只这一个表兄还算亲厚。你们吩咐下去,只把他们一家当做我亲兄弟一般,不许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