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紫鹃才幽幽道:“姑娘也将我看得太重了些。我若有这样的能干,虽是个女孩儿,自然也早出去了,独立门户,自求安身。天底下的事,大多逃不过一个巧字,若细想来,多半的事竟是牵一线而动全身的。”
说到这里,她本想再编两句,脑中却忽得浮现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前尘往事从心底一时浮起,也不知怎么的,口中竟是一转,终究吐出了一句实情:“何况,我原也有些细故,不曾全说与姑娘的。”
这一句吐出,紫鹃立时惊醒,忙收拾了心情,重添上两句来:“不为旁个,只是碍于人情世故四个字,细说反而累赘。姑娘想着这些巧合,方生出那么个念头,可世间事,世间人,哪怕天南海北,隔了三五个人都能连在一处。何况我原在这府里的。”
黛玉静静听着,虽觉一如紫鹃素日言语,偏又似有些不同,不知在哪里。可细想来,又觉这些话在情在理,何况,她也自觉先前的话唐突了些,仿佛是疑心紫鹃一般。
因而,她终究将那一点异样埋入心中,低声宽慰道:“你说得也是。是我这多思多疑的毛病又犯了。先前宝姐姐那一处,我便有些错了。现今反又到了你身上,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难怪圣人说一日三省吾身。却是在理的。”
紫鹃道:“不过几句随口的话罢了,没得提什么对错是非的。只如今夜深了,姑娘向日里觉浅,静心睡下才是正理。仔细明儿起身,又觉头晕了。”
黛玉口里答应着,两人由此睡下,再无别话。
后头几日,因过了元宵,越加无事。虽有薛姨妈等处请吃年酒。贾母都只挑了其中几家过去,黛玉更是散漫,不过着紧的去了两回,旁的都不曾跟过去。
倒是紫鹃从玉钏儿处得知,金钏儿这两日回门暂住,因记挂关外的事,饶是钟姨娘已是说过一些,她也想着再去走一趟。
今日贾母去家下人处吃酒闲逛,黛玉懒怠过去,又因探春年下略受了些风寒,正自将养,便与众姐妹一道过去探望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