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的声音低沉和缓,像大提琴一样优美沉静。

“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在乡下长大,乡下人下地干活可不分什么男女。

我听多了身体健壮的乡下妇人,因年纪太小,生产时难产。

就算勉强能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体弱多病,夭折的居多。”

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曾经想要帮助她们,却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谁让他只是一个没有成婚的毛头小子呢?

在把“早生贵子”当成祥瑞,传宗接代当成使命的古人心目中,天地间最大的幸事,便是“坐床喜”,也就是结婚当天便一击命中。

这时候的人又结婚早,乡下许多人家为了使家里多一个劳动力,往往十二三岁就把媳妇儿娶回了家。

父母双方的年纪都小,精和卵都弱,再加上母体本身就是个孩子,能把胎儿养好了,才是咄咄怪事。

因而,头胎多半是养不活的。

就连傅玉衡这辈子的父母,在他之前,也丢掉了两个夭折的孩子。

这时候的人又迷信,夭折的孩子多是扔在乱坟岗或荒郊野外,连一个坟包都不能有。

更有甚者,还有扔在桥底下的。

至于目的,无非是要让这些夭折的孩子曝尸荒野,或者被千人踩万人踏,以此吓唬后来者——养不大的就别到我家来。

别人家的事,傅玉衡无力阻止。

但他可以从自己做起,尽量不让自己家,也发生这样的人为悲剧。

小公主听得眼睛都红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