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楚荆远远望着半隐在黑暗中的赵景玄,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浑身带着凛冽之气。
半束的翠玉发冠微微反射着寒光,偏头间一道光像是不经意地照在他刀削般的下颌角,处处透着精雕细琢的高贵。
光是坐在那儿,就仿佛一副工匠呕心数年的傲世之佳作。
那一刻,赵景玄低沉有余却更磁性的声音,仿若在他耳边响起。
他说,走了很久的路才到他身边。
他当时只觉得, 是这些年两人间的沟壑太深,或许是自己追逐赵景玄时, 对方也曾停下脚步,稍稍等等他。
如今他才明白,原来从来都不是自己追逐着对方。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曾追逐着赵景玄的每一步,竟都是对方比他多行了九十九步,才换来自己这一丝一毫的主动。
原来即便他以为孑然一身,也有人愿意折了自己的一身傲骨,步步低头一跪一行,朝着自己走过来。
原来自己以为的两人之间深得无法填平的沟壑,也已经是赵景玄剜肉剜心去填补,才踏着血肉忍着剧痛生生走了过来。
心中那块上了锁的缝隙,此时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肆意被填补。
“小瞎子,你是我活着的最后意义了……”
“小瞎子,生辰快乐!”
“小瞎子,你想要什么?
若你真的想要皇位……我会帮你。”
“小瞎子……等我回来……”
先生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震耳欲聋如长钟般在他耳边惊响,最终汇合成了赵景玄低哑深沉的那句: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