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连楚荆不知梦到了什么,浓眉紧紧地皱着,却最终还是平息在赵景玄愈发的温柔中轻抚中。
也只有在重伤昏迷中,连楚荆才短暂地被卸下那张伪装的面具。
才终于敢在病痛的掩盖下,稍稍放出真正的自己得以喘息。
赵景玄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连楚荆,石雕般佁然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夜中,许久赵景玄才勾起一个嘲弄的笑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夜中泛着阴沉的光,直直望着连楚荆。
“光之存者则影生,陛下——就让我们,互相折磨下去吧……”
光所存在的地方,便必定有阴影。看似矛盾却互相依存,不存在没有阴影的光明,更不存在没有光明的阴影【1】。
因此即便是痛苦,即便两人注定在这牢笼中,如困兽一般撕咬最终鲜血淋漓,他也绝不会松开他的手……
这阴沉的一句低语顺着晚夜的清风,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中。
然而睡梦中的连楚荆却似乎听到这一句般,无意识地轻颤了一下……
连楚荆是在大衍宗那间微微有些发霉的房间醒来的。
睁眼便是带着些蛛网的房顶,反倒让连楚荆松了口气——起码不是在野外了。
身上干燥又温暖,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若不是似有若无撕裂的疼痛,他甚至觉得昨天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过他的一场噩梦。
然而只要他一闭上眼,眼前便是赵景玄冷笑,是满脸鲜血的鲁朔,耳边响起的,便是赵景玄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是不堪入耳的碰撞声……
一切都真实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