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先生总是长臂一捞将他锁在怀中,轻柔地抚着他因害怕不断颤抖的身子。
先生常年练武,胸膛硬邦邦的,膈得人不舒服,却又温暖干燥得让连楚荆忍不住想要流泪。
然而有一日,连楚荆午夜梦回伸出手来,却摸到了先生不知多久未阖上的眼。
他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无助失意的不止他一个。
那夜,先生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下了很大勇气,才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句:“小瞎子,你是我活着最后的意义了。”
连楚荆不敢去问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轻轻拍上对方的背未发一语。
可就在次日,他却惹先生生气了。
他的脚实在太疼了,一个不慎便摔在地上。
他心中警铃大作,趔趔趄趄却爬不起来。最终先生将他按坐在树墩上,言语里都是怒气:“脚伤成了这样,怎么不说?”
他心中慌乱,以为自己要被抛下了。然而那双大手将他的腿抬高,轻柔地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连楚荆看不见当时自己的脚究竟成了什么丑样子。
只是仍清楚记得鞋袜粘着伤口,蜕皮般一点一点被撕扯开的疼痛感,和先生那重得他心底一颤的吸气声。
先生的大手握着他已经失去知觉的脚替他擦药,他看不见先生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柔软和缓,让连楚荆头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呵护。
腥咸的泪水糊了他满脸,这是经历宫变追杀数月后,连楚荆流出的第一滴泪水。
隔阂和质疑竖起的心墙,终于在先生日复一日笨拙却又温柔的照料下坍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