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叩首:“回先生话,学生无恙”
当天,我被先生带离了孟府,而那锦袍男子则站在正厅之中,一边望着我的背影,一边拉着父亲的衣袖哭喊。
后来,听说自我离了孟府之后,后院那处仓房,便被一把火烧了。
进京的路是条远路,我的盘缠除了一件单衣,便是一半两银钱。
那位督考的先生,带着族中七八个男子一路上京,其间有一夜不及进到城中投宿,便宿在了郊外野栈。
夜间先生洗漱,我照例端了一杯清茶搁在先生手边,不想一路缄默的先生却开了口。
“你那断笔,可还收着?”
我点点头,从随身的包袱里,将洗净的紫毫笔拿了出来。
先生接过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轱辘铜丝,当即将笔杆两端缠连起来。
“我曾也是黄先生的学生”
我一愣,并不敢冒然接话。
老先生一笑,继而说道:“只是我贪图一点安逸日子,明知叶家所为绝非君子之道,我却还是为五斗米折了腰”
“黄先生将我逐出师门时,便不准我再称他师父,我原以为我此生都不能再得见师父一面”
“可在宗学开考前三日,师父坐着牛车,赶了整整一日路,来到我院前,叩响了我的门”
“他说,有一学子,名曰崇言,天资非凡,断不是池中之物,可命数实苦,即便考中,只怕也不得出头”
“我的老恩师,一生不曾开口求过什么人,独你令他破了戒,折了腰,他舍下脸面,为你的前程,求到了我这逆徒门前”
“崇言,此去京城,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劫数,彼时京中再没有恩师相护,你靠着这一杆笔,能走的多远,坐的多高,便全看你的本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