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然仿佛是没想到我会动这样大的火气,竟对着我愣了片刻,而后便端肃了脸上的笑意,正经的同我说起了话。
“子戎,文海之杀不得,至少现在杀不得,工部牵扯太多了,缮修,功作,盐池,园苑,水利,年底南省要开运河,正是用人的时候,文海之在朝中深耕二十载,学生门徒无数,我不是不知道他私下里的德行,可工部若没了这根萝卜,只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能填上这个坑”
他说的恳切,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见我不答话,便又叹了口气。
“子戎,新皇登基三年,宗族事杂,南省运河的工程便拖了三年,江南一带受涝灾的百姓无米下锅,全都眼巴巴等着朝廷开这条活路,只要文海之年末下一趟江南将运河启开,届时不必脏你的手,我去诛了他九族给你撒气也使得”
我听着叶崇然的话,心里只觉无限悲凉。
“我怎会不知这里头的为难,我只是恨文海之那畜生顶着工部尚书的肥差,尸位素餐成仓暗渡,他今日挨了我一鞭子,轻轻易易就吐出了十五万两!这是工部啊!国之根本啊!他平日里究竟吃了多少!才能撒纸似的撒银票!”
叶崇然垂了眼眸,伸手握住我的腕子,他的手热而暖,不同于此刻夜凉如水的冰冷。
“子戎,不急,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人总有正法之日,届届科考人满为患,江山代有才人得出,不急”
我不再看向叶崇然,只对着天上月亮叹了口气。
“对不住,我今日着实是叫这档子事气昏了头,言语冒失,相爷多担待吧”
叶崇然轻笑一声,又将我往他怀中带了一把,我同他身量相似,只是他戴着翡翠乌纱,此刻瞧着比我略高些。
“我自然是担待你的,毕竟”
我知道他接下来是没有好话的,于是抬手便捂了他的嘴,顺手将他推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