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抓住张月如说话的漏洞:“泥腿子怎么了?你们家原来不也是泥腿子,怎么成了工人家庭就看不上我们农民同志了?你还说我的思想有问题,我看你的思想问题更大,怕是有了阶级意识,被外来思想腐化了。”
张怀井刚得了石油工人的工作,还没正式入职。他姐冷不防被扣上这样的高帽子,吓得他腿都软了。
他眼前仿佛出现带着高帽被泼泔水的场面。
张怀井忙说:“苏嫣,我姐就是不会说话。她四岁就在田里打滚,七岁就在地里干活,是浇农家肥的能手,绝对不会有瞧不起农民阶级的意思。——对吧,姐,你说句话啊!”
苏嫣把手放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句话不说就够打张月如的脸。
张月如的脸上又红又臊,她生来就想要人高看她一眼,嫁了个男人不争气,入赘到她家。脸面对她最重要,她一时脸红脖子粗。
苏嫣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说:“是么?我还以为你姐很羡慕我资本家女儿的成分呢。”
再往前十几年,苏嫣是富贵门户里的大小姐。跟在田里打滚的张月如不一样,苏嫣吃喝用度都是她仰望不可及的金贵。
加之苏嫣的脸蛋还娇俏,张月如心胸狭隘善于嫉妒,看苏嫣不顺眼完全正常。
“你说谁羡慕你!”张月如拍拍自己身上的绿军装,哪怕她额头上被热出薄汗,嘴硬地说:“我又红又专,根本不需要嫉妒你。”
苏嫣口吻轻松地说:“你一来就要给我扣思想帽子,还说我说话不懂规矩,这样跟你说话没什么‘好处’。你说咱们都是平等的老百姓,我犯不着懂你的规矩吧?”
佟大姨也听到这句话,帮腔道:“就是,还不是大姑姐就这样,要真成大姑姐不得把人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