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把盏笑了,月色照进来,把他的眼睛也衬得十分亮。
“我他娘叫杜把盏是吧,多他娘得意一名,生生给群睁眼瞎叫成一桶酒,孬种货,以后出去就改名哎,沈辜,你乐意被人叫诨名吗?”
沈辜迟疑地点头,“又不掉块肉,叫就叫罢。”
“我就不爱听。”
杜把盏说完,手起刀落,那条鼓唇弄舌里的舌“啪嗒”掉进稻草堆里,墙角的老鼠饿成了精怪,闻到热喷喷的血腥气躁动而疯狂地吱声尖叫。
沈辜怔忡地落下眼皮,月影晃动的地面,半条湿润的舌头伶仃地躺在逼仄的视线里,她目光缩到只能看清那块舌肉的断口——平整,平整得让人发麻。
阒兵的刀专用来割肉的,杜把盏割的动作也真利落,像从小吃肉长大的阒人一样熟练。
而她有着厉害到能在一刻钟里杀死一百个杜把盏的武功,却没能在这一息呼吸中阻止一个杜把盏的自残。
“为什么?”
沈辜刚出声,才发觉嗓音像是倒进了炭火,沙哑得不行。
她费力咽着唾沫,抬头看向同样在吞咽的杜把盏——他在往回灌血和唾沫。
“啊啊”
聒噪者不再聒噪,自厌者十分满意,一手戳着地上死躺的那擎,一手指着英明的自身:“啊啊啊”
无舌之人自鸣得意地啊啊啊。
能见魂灵的眼睛,就能看透面前人的把戏。
沈辜点头,难以想象她能这么平静到厌倦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