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可杀过敌?”她挽着无用但漂亮至极的剑花,语气很漫不经心地问。
校尉很麻木地摇头,“我们不战而溃。”
“哦,”沈辜颔首,“但你们又回来了。”
她表情忽地很慈和,像是在注视着敢于承认自己撒谎的后辈,拉着程戈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剑柄交托到他手心里,“这把剑从我的手上,又回到你这里。”
“你究竟是谁?”程戈抬头,没有接过在此时意味特殊的剑柄。
沈辜笑了,“我乃不忍见国本被贼所偷的仁人志士,”她补充,“之一。”
然后她攥紧程戈的手腕,用力地捏紧那处筋脉,“你们又是谁?”
手很疼,疼得校尉的麻木溃不成军,变做愤怒交揉着委屈的复杂表情。
他厉声说道:“我们刚刚是一群逃兵,现在是想去自杀的废人,之后是去阴曹地府给沈将军赔罪的罪人!”
“啊,”沈辜听完,像刚启蒙的学童那样恍然大悟,高兴地抚掌大笑,“也是与我一般的好人。”
什么?
她在说什么?
程戈愣住,他的愤怒僵在脸上,不尴不尬地像层干涸的泥土制成的假面。
好像是窥探到他的疑惑,沈辜再次强调,“好人,都是一群好兵。”
她如此笃定,以至于程戈和他的兵们,以为她是在真诚地讽刺。
沈辜背过手,望着已是阒贼刀下的清冷圆月,她说:“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你们虽然跟我来了,但是跪着匍匐来的,是自愿,却不是为自己的愿。”
“寇发城破,将逃兵散。你们校尉说,就是为沈将军也要打这一战。所以你们才来。”
“程校尉,你觉得我言语里有几分虚实?”
程戈沉默地把剑归鞘,他反驳不了,因为沈辜说的全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