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背手,仰头听船桨破水流之欸欸声,她深吸一口潮湿蓊郁的湖水气息,轻轻开口:“是啊,全送与诸学生。谁叫我,是个君子呢。”
君子?赶成在迟先生家住了没两月,就从市井泼皮变成雅致君子了。
王老爹眼角一抽,刚要开口,转念又想。
是啊,沈辜最初被押送学堂问罪的时候,态度与从前已是大不同,临走还鞠躬承诺,日后定堂堂正正为人呢。
他望着船头那少年瘦弱削薄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心里所有芥蒂都在沈辜一而再的善心举中所消除了。
救王苌之恩不说,散大钱给那群曾欺负过自己的人买书购笔敢问世间有几人能如此信守承诺、心胸宽广的呢?
王老爹自认做不到,他住在小刘村几十年,早看透了村里人,是以笃定他们也做不到。
沈辜啊沈辜,你与你先生一般,都是世间少有大善人。
“你,”王老爹斟酌一番,缓缓开口,“沈辜,可能麻烦您件事吗?”
沈辜转身,诧异王老爹竟用您称呼她的同时,也料想到几分他的心思,便道:“请讲。”
“王苌这小子,他最是有勇无谋,浑身是力气,但总是很容易冲动。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把他自此以后交托给您,日后出了小刘村,让他做你的奴才还是什么的,我都愿意。”
他在县上卖猪肉很久了,认识的人三教九流,自然有点识人之术。
这些时日来,他所见的沈辜,她定然不是池中物,若不封侯拜相,也是屈了才。
王苌只有跟着这种人物,才能有所作为。
“王老爹,您或许没过问王苌罢。”沈辜静静笑了,她晓得王老爹非愚人,能以外姓在宗族村落里积累起名望,哪是简单人能做到的。
这也是她最先结交王家父子的缘故。
今天这一幕不能不说早在她预想之内,不过快了些,本以为有几年才能收服王苌。